去了。
他無聲的嘆息:“佑安,這世上最無常的就是人心,述諸鬼神的毒誓都可以背棄,何談永恆的愛恨,在子墨那類人心中,對一個女人的愛戀。永遠都不可能高於信仰,天下之大,如子墨者數不勝數,所以,只能如此了。”
東陽櫻淵聽見哭聲,心中焦急,闖不過去,踮著腳尖向殿門內探看。竟給他瞥見一個極妖極豔的女子,額間並眉梢有詭異花紋,攜著凜冽殺氣,抱著佑安夫人,從殿內衝出來,風撩起她披散的長髮和身上單薄的紅袍,纖細的腳踝處,戴著一串烏金腳鏈……
不等東陽櫻淵看得更分明,腦後一痛,眼前便黑了——他被胥追毫不客氣的放倒。
待到胥追再抬頭。扶楚已立在他眼前,一手攬住佑安。一手卡住他咽喉,指尖刺破肌膚,陷入皮肉:“你明知道,她一旦來見我,就不可能活著離開,就算我放過她,她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我想她,可我寧可一輩子不見她,只要她活下去。”
胥追盯著扶楚。冷靜的回答:“陛下,您知道的,我真正在意的,只有您,而佑安她卻是您的軟肋。”視線掃過尾隨而至的子墨:“不能留下這個後患。”
“你這樣陷害佑安,有沒有想過,我可以殺了你?”
胥追坦然一笑:“想過,但是,就算陛下殺了我,我還是會這麼做。”
看見扶楚的淚,胥追終於收斂無所謂的表情,他默默的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縱然當初赫連翊刺她那一戟時,她都沒有哭,而現在,卻因為佑安,站在他對面,淚流滿面。
胥追伸出手來,輕輕拭去她眼角新溢位的淚珠,柔聲安撫:“楚楚,這世上的人,都是有私心的,佑安如果還是從前的那個一門心思為你的小丫頭,就不會做得這麼決絕,她明明知道,那一刀雖然捅在她身上,可重傷的卻是你的心,既然服了毒,是必死的結果,為什麼還要給自己一刀?其實你明白的,只是不肯面對,這是她的心機,讓你看著她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死在你眼前,向你謝罪,博得你心軟,繼而,放過慕氏,放過荊尉。”
扶楚不想聽下去,可胥追卻不放過她:“楚楚,受傷的人如果不及時清理傷口,傷口處的肉便會化膿**,硬生生的割掉腐肉,會很痛,可若不割掉,天長日久,帶累的命都丟掉,我原本可以在你回來之前就派人偷偷殺了她,她的身體情況你很清楚,就是這幾年的命也是偏得的,她等不到你回來,也是正常的,可,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看明白,當初的誓言早就不作數了,楚楚,在她心中,你不再是最重要的,她患你,防你,陷害你……你想想,你巴心巴肺對待的人都如此,何況那些別有用心的,既然選擇這條路,從今往後,就不要再對任何人掏心掏肺。”
傾城抱著朔歡出來,聽見胥追的話,連連搖頭,低聲喃喃:“不是你說的那樣,姐姐真的很在意楚楚。”
噼裡啪啦,零落的巴掌聲,透出嘲諷意味,深不可測的眸底洩出一點笑意,聲調徐緩,若春風拂面:“胥大總管好口才,子某自愧弗如”
胥追收回為扶楚拭淚的手,並不理會語帶嘲諷的子墨,定定望著扶楚的血瞳,恢復身為奴僕的恭謹:“陛下初回宮,要清除亂黨,整頓朝綱,舉兵伐申,還有,佑安的後事……望陛下節哀。”
扶楚閉上眼,直到眼角再沒有淚水滲出來,才又睜開,鬆開胥追,抱著佑安轉身,恢復先前冰冷模樣,抱著佑安走到荊尉身前,並不啟口,卻有聲音傳出來:“荊尉,如果沒有你,佑安不會背叛寡人,情義難兩全,為了保住你,她終究背棄當初許給寡人的誓言,棄寡人而去,寡人並不寬宏,甚至有些睚眥必報,然,既已答應她,便不會將你怎樣,但,寡人心胸狹隘,最見不得薄情寡義的男人,如果她死了,那男人卻逍遙自在,寡人心中會很不舒服,她既然為你犧牲,你也應當為她做出些什麼,讓寡人看看,她這麼做,值不值得,你說,是也不是?”
荊尉的目光一直放在扶楚懷中。嘴角含笑的佑安,嗓子沙啞,出口的話卻是堅定的:“佑安希望我活下去,我不會讓她失望,待辦好她後事,我會去護國寺拜師。”
身為元極宮代掌門付梓的大徒孫,去護國寺拜師,意味著他已離棄師門。拋開曾經的信仰,或許在世人看來,荊尉這麼做,實在不值,可扶楚卻在聽完這番話之後,將佑安的屍體交到他懷中。
扶楚知道,荊尉的懷抱,是佑安最眷戀的避風港,她想,佑安一定希望。最後的時間,可以停靠在荊尉的懷中。
風吹亂長髮。遮住她絕豔的面容,和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