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和憂傷——他的父親,不要他!
相較於雪姬的心煩意亂,佑安卻是一心一意的候著他來,得了金葉子的當天便去採買了分外柔軟的料子,就像那時原嬸一樣,針腳細密的縫出精緻的小衣裳,佑安的心靈手巧,總是叫雪姬驚歎。
當然,挑選何處落腳,佑安也沒少費心思,時事造人,虎毒尚不食子,人飢卻把兒吃,何況陌路,須得格外小心,別剛睡進暖被窩,才半個晚上就被人喀嚓一下,剁吧剁吧包成包子,還聽說店大欺客,萬一著了道,腰纏萬貫的進,身為分文的出也極有可能,所以最好還是選個厚道的小客棧。
住店之前,先看看掌櫃長得是不是和藹可親,雖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可也有那麼一個頗具理論依據的典故,叫相由心生……雪姬覺得。佑安是真正的才女,一路下來。連相面這般博大精深的學問都能做到無師自通。
當然,她們害怕住進黑店,店家看她們衣衫襤褸,灰頭土臉,也要防她們是霸王客,想進去可以,得先交押金,而且看她們髒兮兮的,還要比普通住客格外多繳一份行李清洗費。等交上錢之後,佑安掐著手指頭算了又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雪姬疑道:“你怎麼了?”
佑安咬牙切齒:“原來小客棧。也他媽這麼貴!”
雪姬:……
——————————亂世湮華@紫筱戀喜——————————
晚飯過後。仍舊蓬頭垢面的雪姬心滿意足的撫著圓滾滾的肚皮,原來,只是吃到飽。也能幸福成這幅模樣!
碗碟已被小二收去,天色漸暗,桌上點著一盞燈,佑安是個勞碌命,儘管白天受了傷,卻歇不下。挨桌坐著,依著眼下的物價。計算好餘錢該怎樣花銷後,翻出布料,用手比量出大概的尺碼,開始剪裁式樣,嘴上也沒閒著:“那真是個出手闊綽的好人,只是有些奇怪,芙么夫人都下了馬車,他卻只躲在簾子後,聽那聲音,也不像個姑娘家啊!”
林子大了啥鳥都有,或許,人家天生羞澀,又沒那規定,養在深閨中的一定就是女人……
不過,也是一頭霧水的雪姬聽佑安提起,又想到那方帕子,探手入懷,沒等摸出,突聽那咚咚的腳步聲竟停在了她們門外,接著是先前來收走碗碟的小二低聲下氣的賠笑:“夫人,您要找的人就住這間。”
雪姬縮回了手,與佑安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們深藏不露,已進到鍾離琇屬地,難道赫連翊和姒黛的人又追了來?這裡自然不會有地窖可容藏身,又是二樓,如果跳出去,以雪姬那身量,會有生命危險的……
“二位客官,可有歇下?”小二已在叫門,佑安條件發射的丟開手中的布料,一躍而起,拉起雪姬就往窗邊衝去。
“二位客官開開門,大貴人找你們嘞!”雪姬和佑安不應門,小二便堅持不懈的喚。
佑安推開窗戶,伸頭向外一望,砰砰亂跳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姑且不論安全問題,就算她們跳下去,也逃不了,那‘貴人’有備而來,豈會單刀赴會?看著聚在樓下那一堆烏漆抹黑的隨從,用腳丫子想都知道她們僥倖逃脫的機率微乎其微,既然如此,還摔那跤幹什麼?又不是自虐狂。
片刻功夫,佑安已急得滿頭大汗,小二敲門更是一聲急過一聲,愈發催得人心惶惶,正這時,那‘貴客’倒是主動放棄:“想來已經歇下,別擾了人家清夢,我明天趕早來,麻煩小哥代傳一聲,就說芙么的侄兒惦著她們。”
“好說好說。”
雪姬和佑安面面相覷,果然聽見門口又響起腳步聲,總歸對她們有恩,做人不可以忘恩負義,佑安高喊道:“來了,來了。”扶雪姬坐回床沿,快跑幾步來開門。
本以為走遠的芙么竟站在門外淺笑吟吟將她望著,佑安愣了一下,芙么爽脆道:“不請我進去坐會兒?”
佑安臉上一紅,讓開身子請了芙么進門,小二功成身退,揣著賞錢顛顛下了樓。
雪姬站起身迎過來,眼前的芙么和白天大不相同,摘下金簪步搖,拆開翻荷髻,束成利落馬尾;碧色花裙換成素黑胡服;繡著並蒂蓮的絲履改成烏皮短馬靴。
她們見她第一面,她是雍容華貴的夫人;她們見她第二面,她是風姿卓越的俠女——天差地別的角色轉換,真讓人措手不及,不過想想,芙么這幅扮相倒也不值得大驚小怪,她跟在鍾離琇身邊已經十多年了,鍾離琇家中老婆一堆孩子一群,一年半載見不上一面也不會想念,卻無法忍受與芙么兩地分居,東征西討也要將她帶在身邊,行軍途中,綾羅綢緞,環佩叮噹,想想都覺得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