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子上擦得錚亮的茶壺冒著絲絲白氣,一側的桌案上放著一盤水梨,空氣中散發著酥油茶和水果混合的清香。
一個身穿赭紅色大襟長袍的女子跪坐在爐邊,她垂著長長的髮辮,繫著綠松石的髮圈。此時她正低頭瞧著身側哭鬧不休的嬰兒,口中輕輕哼著搖籃曲,聲音溫柔沉靜。
她粗黑的手裡握著一隻經輪,經輪隨著那歌兒的曲調輕輕轉動著,發出單調卻悅耳的聲響。
“格聶瑪!格聶瑪!”一個年輕的藏族少女跑進來,臉上滿是焦急。(她說的自然是藏語,這裡直接給出翻譯了)。
“什麼事?”紅袍女子沉聲說著,抬起頭來。只見她黑黃的臉盤上有些細細的皺紋,鼻翼兩側還有大大小小的雀斑,與草原上其他的中年女人並無二致。若是要說有什麼特別之處,便是那一雙清澈的眸子,還散發著少女一般的純淨神采。
“清軍殺來了。”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上前說道,同時對那紅袍女子跪了下來,掌心伏地,俯下身去,“請求您……讓神聖慈悲的聖救度佛母,給虔誠的信徒一些啟示吧。”
“請求您……!”少女也連忙跪了下去。
“……是嗎?”紅袍女子的聲音微微顫抖,她嘆了一聲,從頸上解下一根細細的銀鏈子,鏈子上穿著一隻白玉蝴蝶的指環。她將指環遞給那男人,“拿這個……交給他們的大將軍王。”
“……是。”男子恭敬的接過,與少女一同退出去了。
“小寶寶,你要乖乖的……”她垂首,撫了撫嬰兒,繼續搖著經輪,給他輕輕吟唱著兒歌,唱著唱著,眼裡滴下淚來,“歷兒……嘉樂……”
那嬰兒似乎知她心裡所想,漸漸的不哭了,安靜的睡了過去。她這才停止了吟唱,擦了擦眼角的淚,嘆了一聲,站起身來。
她轉身,抬頭,瞧見門邊靜靜站著一個男人。他那熟悉的清雋面容上,隱隱有些淚痕,眼眸裡是絲絲的欣喜,和深深的苦痛。
手中的經輪滑落,她尖叫著撲到他的懷裡,“胤禩——”
“格聶瑪!” 氈房外邊,見他抱了她往清兵的軍陣那邊走去,族民們大驚失色,有的男人已經拔出腰刀來。
“胤禩,放過他們,好不好?”她說著,將嬰兒交到一個年輕女人手裡。
“……嗯。”他瞧著她的明眸,微微點頭。
“那……我去了。”她對著他們微笑了一下,又投入小八懷中。
“格聶瑪……”族民們唏噓不已,紛紛跪下來,雙手合十,高舉過頭,然後俯身伏地,口中喃喃念著,“嗡嘛呢叭咪吽……”
“我們走吧。”見他狐疑的眼神,她坦然的笑笑。
“嗯。”他並未多問,又含笑抱起她。
“格聶瑪!”方才那個年輕少女忽然奔過來,在他們後邊跪下,“神聖慈悲的度母在上,梅朵請求您……讓我繼續侍奉您。”
“她說什麼?”小八微微蹙眉。
“我、我也會……說一點漢文!”梅朵用磕磕巴巴的漢文說道。
“她說想跟我去。”寶珠微笑,對小八解釋道,“她是我的侍女。”
“那就跟著吧。”小八抿了抿嘴,瞧了那女孩一眼,見她模樣甚是忠厚,便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小八與寶珠共乘一騎,身邊是十四,恩和押後。
八哥有沒有搞錯?!
這個又老又醜的女人,居然是八福晉?!
八哥不會是想八嫂想瘋了,將老母豬看成了貂蟬吧?!
十四不敢置信的目光,輪流在小八和寶珠臉上掃過。
而後邊的恩和,也是在瞧著他們,眼神酸澀,卻又有一絲快意。他當初答應了月兒的條件,得知了寶珠的下落,便去告訴了八阿哥。一方面是真的擔心寶珠,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存了些許幸災樂禍的心思……他的福晉毀了,八阿哥的福晉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如今果真如此,他雖然為寶珠惋惜,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裡稍稍的平衡了些。
“胤禩……”她靠在他懷裡輕語,“人家好久沒洗澡了會不會發臭了,嗚嗚……我回去後馬上要沐浴!”
“好。”他毫不遲疑的點頭,對身旁的十四說道,“那我們直接回你的行轅。”
“那怎麼行?”十四皺眉,“仗還沒打完,你就……”
“那是你的仗。”而他只是來找老婆的。小八莞爾。
“可是……”
“也就是這幾日裡的事。”小八打斷他,“這樣吧,我讓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