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間有一得道方士到我這裡,寄頓一副兵刃在此,教與有緣人。小檀越便是那有緣之人,今日便贈與小檀越。”當下便命兩個小沙彌自靜室內取來一副兵刃。
三娘看時,只見卻是兩把雙刀,兩個小沙彌一人扛了一把出來,看似不輕。三娘接過雙刀,果然入手深沉,右手刀有七八斤上下,左手刀有六七斤左右。
那長老道:“此乃日月陰陽雙刀,右邊重八斤,左邊重六斤,這雙刀削鐵如泥,薄如蟬翼,左右暗合陰陽同體之意,只有小檀越使用方才得當。”
三娘臉色微變,難道老和尚知道自己是女身男心?見三娘面色,長老笑了笑道:“小檀越私密事,自當守口如瓶,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三娘放下心來,暗想這老和尚一定是成精之物!轉頭但看雙刀時,只見刀身泓長如秋水,纖細如蟬翼,刀柄雕雙頭梨花,取在手中舞了兩下,甚是趁手。三娘武藝但求妙速,這雙刀使來,更覺刀速上越加迅捷,有種如虎添翼之感。
正是:雙刃看走如游龍,斷雲止霧若等閒。踏魁星斗俱止步,追魂奪命日月刀。
當下三娘大喜,拜謝了長老,那長老虛扶一回,又看著智深與三娘兩個道:“此處還有兩份偈言,分教與你兩個,終身受用,記取今日之言。”智深與三娘兩個跪下拜道:“願聽長老偈言。”長老取出兩張黃紙來,分與兩個道:“自觀來看,記在心頭便是。”
扈三娘看自己黃紙上寫道:“巾幗造時勢,地彗逆天命。天魁斗轉移,另有託塔人。靖難中原禍,但有龍興師。紫氣東來時,萬古皆流芳。”
看了一回不得要領,三娘偷眼去看智深黃紙,只見上面寫道:“遇慧而起,遇林而承。遇江而轉,遇元而合。”
三娘看了心頭納悶,記得書上偈言可不是這幾句,智真長老看她疑惑之色,淡淡一笑道:“有何不妥?”
三娘知道瞞不過這老和尚,便老實道:“似乎不該是這幾句。”
長老笑道:“今日但你不來時,便另有偈言與智深。”
三娘聽了,瞪大眼睛,暗想道:“這般也行?這老和尚好狡猾,備了兩套偈言,但我不來時,給魯大師的定是‘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興,遇江而止’這幾句。現下遇慧而起,遇林而承這兩句中,那慧字便說的是我,那林字便是師兄林沖,後面那江和元是誰?江難道是說宋江?”
長老笑道:“記在心頭,日後便見分曉。”當下將兩個黃紙收回,放香爐內化了。
魯智深與扈三娘兩個都記了那幾句偈言,拜了長老九拜。長老喚過魯智深來,囑咐幾句後,便教智深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書信,與扈三娘同下山去。兩個辭了長老並眾僧人,離了五臺山。魯智深下得山來,只道先前在鐵匠鋪打了兵刃要取,兩人徑到鐵匠間取禪杖、戒刀。
到了鐵匠鋪,兩件家生都已完備,做了刀鞘,把戒刀插放鞘內,禪杖卻把漆來裹了。三娘見了許多兵刃,心頭按耐不住,取出日月雙刀來看一回,暗想道:“從前被嵬名承景一把寶刀逼迫得狼狽,卻不知這日月雙刀可抵得住那口鴟吻寶刀?”
當下三娘在鐵匠鋪角落裡,拔出鴟吻刀來,取了日月刀來相一相時,便用日月刀砍在鴟吻刀口上,但聽清脆如龍吟般一陣鳴響後,看兩口刀時,都是完好無損。三娘心頭大喜,看來日月刀正能與鴟吻刀匹敵,也是兩口削鐵如泥的寶刀。
智深聽得響動過來問時,三娘將鴟吻刀來歷說了,智深看那口刀讚道:“果然是口好刀。”三娘道:“魯大師,這口好刀便贈予你如何?”智深笑道:“扈官人,這刀好是好,但灑家更願使禪杖,此刀留給有緣人便了。”
少時,智深兵刃完備,將些碎銀子賞了鐵匠,背了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禪杖,作別了客店主人並鐵匠,與扈三娘一道行程上路。過往人看了,兩人搭配甚為古怪,一個莽撞大和尚,一個俊俏小官人,形貌相去也太遠了些。
且說魯智深與扈三娘兩個自離了五臺山文殊院,取路投東京來。行了半月之上,智深於路也不投寺院去歇,只是陪著扈三娘客店內打火安身,白日間酒肆裡買吃。
與魯智深同行又是另一番光景,智深粗中有細,兩個一路講論槍棒,說些江湖中事,倒也投契。
一日正行之間,兩個貪看山明水秀,不覺天色已晚。但見:
山影深沉清水秀,槐陰漸沒夕陽斜。綠楊郊外鳥雀鳴;紅杏村中牛羊歸。落日帶煙生碧霧,斷霞映水散紅光。溪邊釣叟移舟去,野外村童跨犢歸。
魯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