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應所費了。”三娘假作惱怒道:“官人,你這是打發叫花子來?須知我那祖父愛婿梁中書,每年送祖父的生辰綱都在十萬貫質價,你上門送禮,隨後提親,一開始便如此寒酸,教我嫁你以後,如何能在家人面前抬起頭來?”
說著三娘擠出淚水來,假作哭泣,慌得西門慶急忙哄道:“娘子莫哭,我不知高門大戶是何等光景,這份禮單請娘子擬來,我自去辦理便了。”
三娘這方才破涕為笑道:“你且聽好了,我祖父那裡邊,將官人這份禮送去,初次見面禮,這廂也夠了。我父親那裡便折些價來,送個三萬貫上下的金珠寶貝,也不算太落下乘。我父親下,尚有三叔蔡翛,四叔蔡絛,五叔蔡條,七叔蔡脩四個,便都送個萬貫上下便可。”
此言一出,西門慶頓時面如土色,略一算來,不算那三萬貫的藥材錢,這廂裡備下的禮品也要在十二萬貫上下,總計便要花十五萬貫。饒是西門慶頗有家財,只怕也是負擔不起。
看了西門慶臉色,三娘又假作嗔怒道:“官人可是有難處?”西門慶苦著臉道:“是否太多了些?”三娘怒道:“西門慶,我這廂裡只說了我家祖父、叔伯輩的備禮。須知還有我祖母、母親、許多女眷那裡還須備禮,這些女眷,我也體諒你難處,也不用你使錢來周旋。我這裡用自個兒的襯底私房錢,將出數萬貫來備禮,也教歐馬兩位虞侯送回去,只做是你送的。與你談婚論嫁,我都做到這般了,你那裡卻還推三阻四的,真教人心冷!”
西門慶慌忙道:“卻不是這話,只是府內一時間無這許多錢,若要備齊時,須得將幾座宅院、各處田地典押了,方可籌得。只怕將這些物件都抵押了,將來迎娶娘子過來,也無贍養娘子的產業了。”
三娘假作嗔怒,口中斥罵道:“你這個破落戶,心眼卻這般小,你卻不知做了我蔡家女婿後,我祖父豈會教你那禮白送?早晚抬舉你做得一州一府官長,你看我祖父那愛婿梁中書,便在大名府一地為官,一年上下來,得錢不計其數,便是孝敬祖父的生辰綱都是十萬貫。但你做得官時,不消一年,這十餘萬貫禮錢,還不都收了回來?!”
西門慶聞言方才略略轉喜道:“娘子說的是,卻是我計較得差了。”頓了頓道:“只是一時間將出這許多錢去,家中老小需要交代。”
三娘聞言,柳眉倒豎,怒道:“西門慶,你與我睡一處時,可是這般言語?你當我是一般女子,便如此好睡的?此趟事上,我都不嫌棄你前有喪妻,後有續絃,只肯嫁與你。你若是再推三阻四,我這便回京去,將你侮辱我之事說與祖父聽,你只等著被抄家刺配吧!”
見三娘動了真怒,又一頓言語威嚇下來,西門慶頓時大急,急忙跪在地上哀求道:“娘子切莫動怒,怒大傷身。我這便按娘子吩咐,去準備禮品來送上京去。”西門慶直講好話說了許多,又哀告片刻後,三娘方才轉怒為喜,教西門慶速速去辦,只在府內聽信。
西門慶只得轉到書房來,召來幾名管事商議,便將自家身價都一一點算來看,計有:綢緞鋪裡五萬貫本錢,才將出三萬貫收購藥材去,只剩兩萬貫上下,連鋪子及一應貨品尚可質價三萬貫。另有四絨線鋪,本銀七千貫,連鋪子貨品一併,質價萬貫。還有綢絨鋪是五千貫,連鋪子貨品一併,也質價萬貫。還有印子鋪,連本錢、鋪子一併質價兩萬貫。生藥鋪子,本錢五千貫,連鋪子並存貨質價也可上萬貫。還有江河上船運生意有錢上四千貫。在西市此處大宅,可做萬貫質價,又有獅子街兩處房子一併在萬貫上下,還有些其他屋舍、田產、果園等,一併質價來也有個三萬貫。還有外放的高利債務,尚未收回,典與他人,也可作價萬貫。總計下來,有個十三四萬貫上下。
算清之後,西門慶便命幾個管事分頭去辦,只將各處鋪子、房產、田地都尋各家富戶,分頭質押了先換錢來使。正在忙碌時,歐馬兩位虞侯帶了幾名扈從前來,擔了三個擔子,西門慶急忙迎進書房來。
歐鵬命人將擔子放下,開啟一看,都是金銀珠寶等物,滿滿的裝了三個擔子。歐鵬上前道:“大官人,此乃我家蔡娘子差我送來,都是她的襯底私房錢換來的金珠寶貝,總有三萬貫上下,一發都與大官人充作禮物,這些禮物都只送女眷,大官人無需費心置辦,只按這份禮單分頭裝好便可。”
西門慶大喜,眼見三娘果然說到做到,都差人將如此重禮將來與自己,權作禮物,心頭最後一點疑慮也去了。馬麟又笑著道:“大官人,得蒙我家蔡娘子垂青,如此倒貼也要嫁與官人,真教人羨慕,將來飛黃騰達之時,可別忘了我兄弟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