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就有些令人費解了。但是誰都沒膽量詢問真相,因為原本就鮮少與將領們親近的玉峙仁,近日來更是沉默寡慾。
玉峙仁一襲黃袍金甲,手肘倚在虎皮座椅的扶手上,清風拂過垂在髮簪的玉珠串,發出一陣陣空靈委婉的聲響。這聲音傳遞到他的耳畔,與前方一片戰火喧囂的場面,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不禁自嘲淺笑。他是披著人皮的魔鬼,藏在笑臉之下的自己,在不斷的殺戮中,已然嗜血成性。
此時,小德子悄然走來,附耳道:“皇上,奴才派人搜山十日依舊未獲得有關段瑞龍的訊息,倒是找到了耿一鳴的戰馬。”
“在何處找到的?”
“就在距軍營不遠的峽谷裡,馬匹摔倒粉身碎骨,這人……十有八九也難逃一死。”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障眼法罷了。”玉峙仁不信他們會雙雙墜落懸崖,因為墨紫雨的命太硬了。
“皇,皇上!……您看那是……”小德子看向煙火瀰漫的前方,竟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頓時神色驚異。
喬曉佳駕騎一匹白馬,一襲紅色戎裝,高束的黑色髮辮,箍在發出金屬光澤的髮圈之內,略施粉黛的她,英姿颯爽,堅硬的鎧甲襯得她的五官更顯精雕細琢。
“娘……咱們去何處吖……”墨無名今日也是一襲華麗著裝,他坐在馬前,按照孃的吩咐正襟危坐,但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東瞄瞄西看看。
“娘帶你去冒險,”喬曉佳俯□,貼在孩子柔軟的小臉蛋前,邊親邊說:“墨墨,你只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娘始終會陪在你身邊,不要怕,更不要哭,因為墨墨是小男子漢。”
墨無名篤定地點點頭,但面對十幾萬重灌士兵,他又難免不感到小緊張,不過他身為小男子有義務保護孃親,於是,他坐直腰板,抬頭挺胸,無視周遭的嘈雜。
喬曉佳見他擺出一本正經的小模樣,很不合時宜地笑了笑。
正前方,玉峙仁依舊坐在原位,命令全體退後,給她讓出一道平坦的大路。
他漫不經心的態度並不代表他刻的心情不復雜。
她從暮夏國城池走出,莫非是來做和事老的?
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然帶著孩子上戰場,這是唱的哪一處呢?
喬曉佳則與他面面相覷,坦然自若。
他所展現在人前的平靜,將會在一個又一個驚天霹靂的訊息中徹底崩潰。她希望如此。
今日,她要讓這一代暴君,低頭認罪。
待她愈加靠近危險之時,暮夏國一萬名弓箭手齊刷刷屹立在城牆之上,指揮軍旗應聲舞動,冰冷的箭尖同時對準距離喬曉佳最近的一排士兵。
段瑞龍躍上觀望臺,雙手環胸穩如泰山,凌駕於萬軍之上的他,威風八面,而那一雙警惕的銳眸足以穿透千軍萬馬,直逼玉峙仁而去。
玉峙仁放眼望去,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面,遙想過往,全朝上下,不懼他的唯有段瑞龍一人,他與自己之間這幾分微妙的隔閡,曾經源於七日娘子遙紫芸,今日又是因為七日娘子墨紫雨,這是一段扯不斷理還亂的情結嗎?
或者說,這是他自己埋下的禍根,給了敵手留有可趁之機。
問世間情為何物……束縛前程之物。
馬蹄停在百尺開外,喬曉佳率先下馬,再將墨無名抱在懷中,信步走向玉峙仁。
墨無名這些日子與陌生人住在一起膽子也大起來,他老老實實地臥在在孃的肩頭,忽閃著一雙長睫毛,直勾勾盯著一襲金色鎧甲的玉峙仁。
“你這是何意?”玉峙仁掃過孩子可愛的臉孔,神色中微帶怒意。
再活潑機靈的孩子也與他無關。
“民女懷抱孩童不方便下跪,望皇上見諒。”喬曉佳避而不答,同時,她注意到站在玉峙仁身旁的小德子,小德子卻在躲閃她的目光,顯得有些心虛。
喬曉佳無謂一笑,怪不得玉峙仁對她的一舉一動頗為了解,終究還是她大意了,以為沒人會接受斷指這種考驗,可事實證明,墨紫雨當年不是也為了接近遙紫芸不惜替對方破身嗎?
古代人的思想觀念比現代人要單純得多,他們不計較得失,只懂得服從。
“皇上是打算與民女單談,還是當著諸位將軍的面,開誠佈公地聊呢?”喬曉佳給出最後的讓步,雖然玉峙仁殘忍無度,但畢竟是墨無名的親爹。
玉峙仁知曉她定是有備而來,他斜起唇角,指尖一揚,只見周遭將軍率領護衛全體退離,緊接著,訓練有素的百名侍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