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正是黑夜,長沙地夜空飄著細雨,讓人覺得初秋的涼意已經漸漸地沁入心扉,但是段再興火一樣的熱情,絲毫不受影響。
走到沐老太的營長之前,段再興聽到裡面傳來沐陽的聲音,那是沐老太的大兒子,已經死去的沐圖的哥哥,一個毫無野心,只知道一心向佛的廢柴。
只聽到沐陽用在緩緩的說道:“孃親,雖然今天打下了長沙,但是我還是想勸您,到此為止吧!我們不會是大明崇禎皇帝的對手,我們註定了不是他的對手。
今天回頭還來得及,兒子不想看到孃親失敗之後痛苦的樣子!”
段再興心中大怒,一股無名的怒火馬上升了起來:他的,你沐陽是什麼東西。
現在雖然讓沐陽做這個名義上的全軍主帥,其實不過是為了藉助沐王府這塊招牌而已。
畢竟,沐王府是太祖皇帝封的,為打下大明朝江山勞苦功高,沐王府有監督和批評大明皇帝的權力,這就是為什麼要藉著沐王府招牌的緣故。
沒想到這沐陽,竟然都抖了起來了,還說出這等喪氣的話來。
段再興猛地的將簾子掀開,大吼道:“沐陽,你少在這裡放屁,再敢胡言亂語,你看老子不宰了你!”裡面的沐老太依舊閉著眼睛沒有說話,那沐陽正跪在沐老太的對面,言辭切切的對沐老太說話,但見沐陽穿著僧袍,留著一個光頭,慈眉善目,活脫脫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沐陽看都沒有看段再興,而是繼續緩緩的對沐老太說道:“孃親,兒子的話今天就說到這裡了,兒知道您不可能回頭了,只是希望孃親要善待百姓,這樣才是正道!還有你,再興……”沐陽轉過頭來,嘆了口氣,對段再興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希望再興你明白這一點!”
“用得著你說麼,這收買民心的事情,老子比誰都清楚!”段再興心中根本不以為意,這麼簡單的道理他當然明白,明天他就將開倉放糧,收買收買長沙城百姓的民心。
那沐陽就連這種事情也拿出來說,實在是囉嗦,更可惡的是,他竟然說出“萬一失敗”這種喪氣的話來。
“阿彌陀佛,如此就好!”沐陽緩緩再次給沐老太磕了一個頭,慢吞吞的爬起來,飄然而去,消失在黑夜的雨中。
段再興正要追出去,將那沐陽教訓一番,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正是來自於那南疆第一高手,他的姐姐沐老太。
“再興,沐陽說得對!你切記這一條,一定要得到民心!你來找老身,究竟還有何事?”沐老太的聲音,彷彿來自於天邊,遙遠而又空遂。
段再興每次聽到這個聲音,就從浮躁中平靜下來,他低下頭應了一聲是,將南路軍進展順利的訊息,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沐老太。
沐老太忽然睜開眼睛來,那一雙眸子中精光四射,原本是毫無生氣的臉龐,似乎也變得精神抖擻,看得段再興又是一驚。
這個姐姐的功力到了何種程度,他簡直就沒有辦法估量,彷彿眼前面對的不是高手,而是深不可測的大海。
段再興低頭,只聽到沐老太道:“進軍如此順利,不是好事。
兵家相爭,就如同高手對決,若對方步步退讓,恐怕就是在誘敵深入,你要牢記了!”
段再興心中不以為然,但還是應了一聲是。
這時候沐老太的眼睛緩緩閉上,又道:“在長沙都停留一些時日,多和百姓親近親近,看看皇太極的動向,還有南京那個小皇帝的動向,再作打算。
告訴三弟,讓他也在桂林停下來,看看情況再作下一步行動,不要魯莽行事!”
“是!”在沐老太無形的威壓之下,段再興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只好低頭又應了一聲。
讓段再興喪氣的是,他按照段老太的指示,在長沙停留了許多時日,不管是開倉放糧也好,還是釋出安民告示也好,老百姓似乎還是不怎麼買賬!段再興看得出,那些老百姓臉上的高興,其實是裝出來的,背地裡還是對這支從雲南來的軍隊不冷不熱的。
段再興是一個有軍事才能的人,武功也很高強,但並不是一個有政治才能的人,這時候他所能夠宣傳沐王府的手段,無非就是老套的開倉放糧,老套的答應免除賦稅,老套的貼安民告示罷了。
他畢竟不是程真,畢竟想不出利用說書先生這麼厲害的手段……
開倉放糧,程真這個皇帝早已經用過了,免除賦稅,程真的聖旨,也遠遠比段再興的安民告示更加有用;而老套的安民告示,只有幾個酸不溜秋的書呆子能看懂,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