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兩銀子,竟全用來贖了身,現如今又不知哪去了,她可怎麼活啊……”
夜蓉說著就哇哇的哭起來,好像樂楓已經……”
“這是多久的事了?”
夜蓉只一會工夫便哭得抽噎:“就是皇上誓師那天……不,好像更早些。我本來想拉她去看熱鬧,可是一開門,便見她桌上放著這個……”
夜蓉再次哇哇大哭,哭得程雪嫣心煩意亂。
誓師大會……誓師大會……
……七夕之夜,金玉樓上,程雪嫣看著樓下的熱鬧。
樂楓突然出現在身邊:“姑娘可是看出什麼不同來?”
她只無精打采的回了句:“不過是千人一面罷了……你看出什麼不同來了?”
樂楓抿唇一笑,眼角眉梢竟少有的流露一絲風情,好似一朵白玫瑰突然染上一縷霞光,微翹纖指向下一點。
靠近臺子的右前方坐著兩個男人,俊眉飛揚神采奕奕的韓江渚和風流儒雅笑若春風的顧浩軒……
誓師大會……誓師大會……
攥著帕子的手一緊,莫非……可是這種情節只在小說電視中出現過,樂楓……她真的會……
阮嬤嬤急三火四的趕進來,一見她就猛拍大腿訴起苦來:“你說樂楓那個死丫頭,就那麼不聲不響的走了,虧得我把她養了這麼大,好吃好喝好穿的供著,就這麼飛了……”
“她不是留下三千兩銀子嗎?”
阮嬤嬤頓時止住哀聲,瞪了夜蓉一眼。夜蓉一心嚎哭,也沒心情和她頂嘴。
阮嬤嬤忙拉住程雪嫣的手:“三千兩是不假啊,可是她也就這麼點銀子,她就那麼走了,要怎麼活啊……”
說著,用力拿帕子蹭了蹭眼角,終於弄出一點紅腫模樣,卻又開口笑道:“不過大姑娘你也別擔心,這彈琴的人總歸是有的……”
她一把拉過一個小姑娘,看上去十三四的模樣,長得細細巧巧,一身胭脂紅錦衣像是個斗笠一般將她扣在裡面,還抱著琴,一個勁的想把自己藏琴後面。
“她叫夢倩,以後就給然兒姑娘伴奏了。別看她人不大,機靈著呢,琴藝不比樂楓差,不信然兒姑娘考考她,你平日唱的那幾首曲子她都彈得滾瓜爛熟……”
程雪嫣看著小姑娘怯怯的樣子,只微微笑了笑,那小姑娘倒不好意思起來,臉直紅到耳根。
“我告訴你,一會上了臺可得精神著點,別心不在焉的小心砸了然兒姑娘的曲兒!”阮嬤嬤沒好氣的拿指頭戳了夢倩的額頭一下:“要知道,你今後能不能紅,可全靠然兒姑娘了!還不快謝謝然兒姑娘?”
夢倩便要俯身跪拜,程雪嫣忙攔住了。
“然兒姑娘,不是我催你,”阮嬤嬤咧了咧嘴,眼角中嵌著急色:“這外面的人都等急了……我知道姑娘事忙,我也不好耽誤姑娘的時間,要不咱們……”
程雪嫣也不願意看她的擠眉弄眼,挑起簾子就走入簾幔。
阮嬤嬤卻擰了仍在發呆的夢倩一把,低喝道:“還不快上臺去?我告訴你,要是然兒姑娘對你不滿意,你看我不……”
夢倩急忙跌跌撞撞的跑上了臺。她身子嬌小,裙子又太長,一腳踩住裙邊竟差點栽倒。
眾人便笑。
阮嬤嬤在簾子縫隙裡搖搖頭:“還是樂楓……”然後是咬牙切齒。
程雪嫣坐在雪白的簾幔中,只覺心底一片空明沉靜。
人一旦對什麼形成了習慣,往往就會不在意起來,直到這個習以為常的東西消失了,方覺原來它對自己是那麼重要。
她瞅了一眼朦朧在簾幔右側的胭脂紅。
夢倩正在努力調絃,她可以想象那微翹的小鼻子上可能正沁著細密的汗珠。
那端坐的姿態也是優美的,卻是少了一份從容一份自然一份淡定一份……可以不用言語不用眼神的溝通。
她盯著她看了半天,不停的在她身上描摹樂楓的影子,卻是愈發的失落,愈發的不安。
夢倩似是調好了弦,然後以一種訓練有素的姿態坐在簾外。過了好一會,方像被馬蜂蟄到般哆嗦一下,溜到這邊,拿一根手指輕輕挑起簾幔,小聲道:“然兒姑娘,今天唱什麼?”
樂楓從來不會問這些,樂楓都是慢慢的揉著弦,等到她想唱了,便跟著她的聲音隨意撥弄琴絃,卻是極為貼切自然,她從未想過樂楓與自己竟是如此心靈契合,她們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可是那個瞭解自己的人……走了。
她嘆了口氣:“《生生世世》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