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斷不能姑息養奸!念在你我也算有點夫妻情分,縱然你拈酸吃醋處處為難念桃,過門多年無有所出卻不以為恥,我亦不忍心把事做絕,特許你休夫,從今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說著,便要進屋拿筆墨,卻又靠在門上,緩緩轉身,慢悠悠道:“對於你這種離經叛道之人,何必用什麼繁文縟節?眼下眾人在此,權作憑證,你只需開口,你我二人之間便兩清了。依你的性子,正是求之不得吧?是不是很快就要同那人團聚了?即便不是他,也會是別人,對於你,並非難事……”
眼前似是蒙著霧,看不清他盯著自己的目光,卻仍努力的看過去。
這人是他嗎?他怎麼可以說出這樣傷人的話?自己不在的幾天裡,他們到底做了什麼,以至於他有如此之大的改變?不,和他們沒有關係,她尚且不知道的況紫辰書案上有自己的名字,她們尚且不知道的玉狐狸與她最後的道別……原來他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原來他一直在猜測她,懷疑她……她居然從來不知道他笑眼彎彎對著自己時心裡在想什麼,居然從不知道耳鬢廝磨之際還有這諸多的無法釋懷,難怪……難怪……竟還以為他是瞭解她的,卻不想是錯了,錯得可笑!而他果真聰明,聰明絕頂!
“你是不是等我顧念你這兩年的辛苦而心慈手軟?”
“就算沒有她,日子也能過下去!”有人插話。
他冷笑:“她可能以為不說話就能一直賴在這,就能讓我回心轉意呢。我告訴你,你害得顧家家破人亡,害了我最心愛的妹妹,我已是忍了你許久,既然今日我把一切都公之於眾,就沒打算再收你這盆髒水進門!”
“趕緊讓她走,省得髒了眼!”有人附和。
冷冷的看他一眼,雖是仍霧濛濛的看不清。
撐著碧彤的手,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哇……”
身後傳來一聲啼哭,是遜兒。
腳步略一遲疑,卻聽得身後炸雷般的爆了聲:“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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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身影終於顛簸著遠去,他的唇角露出笑意。
“這種人,早就該讓她走了,爺今日終於看得明白……”
“她還以為沒了她不行,那點東西誰不會編啊?”
“只可惜搭進那麼多銀子,真是個災星!”
“災星一走,咱們的日子可就好過了!”
“哎呀,竟忘了拔她頭上的珠釵,那可是價值連城呢,居然最後便宜了她?!”
她們開始和收房子的人通融多讓她們在此住上幾日,又言已派下人外出尋找住所……
自始至終,戴千萍未發一言,只緊抿著唇看著兒子。
顧浩軒衝她一笑,忽然臉色漲紅,張口就吐出一口血,緊接著又是一口……
血就像止不住似的從口中噴出,竟好似漫上了眼睛,以至於他看那圍過來的一張張臉都像蒙著層紅色的霧。
身子彷彿輕起來,耳邊卻纏繞著無數謾罵詛咒,開口閉口不離“災星”。
“住口,你們懂什麼?”戴千萍一聲怒吼。
是啊,她們不懂,但願她……也不要懂。
雪嫣,我就要走了,我知道沒有這一大家子人的拖累你會過得很好。我也不擔心你會忘記我,因為你是那麼的恨我。我知道我自私,可也只這一次了……
朦朧中,聽到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他竟然還能感到有涼涼的東西落在臉上,是淚是雨卻是不得而知了。
天色愈發暗下來,意識向著那身影消失的方向飄飛之際,他彷彿聽到一個杳渺的聲音……
“聖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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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多年後,顧浩軒每每回憶到此,都會暗自埋怨那聖旨怎麼不早點到。
那日,意識彌留之際,恍惚聽到聖旨來了,恍惚看到人跪了一地,恍惚感到自己被輕飄飄的抬起,輕飄飄的走了。
醒來時,竟被告知已昏迷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父親官復原職,程準懷亦被聖旨召回帝京復職,朝廷上人事變動,紛亂繁雜。
他無知無感的靠在彈花軟枕上,小喜一邊給他喂藥,一邊一遍又一遍的嘮叨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爺,你說是不是菩薩保佑?剛回到府,御醫就上門了,可是爺這病是因蜂毒引起的,而且那老太醫說毒氣已是侵入五臟六腑,沒救了。夫人那個哭啊。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