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雖然少了那麼幾筆……”
顧浩軒的臉色便分外難看:“你什麼意思?”
“這是後廚採買的時候賣龜的人塞給他的,知道爺稀罕這些奇怪玩意,特意讓我拿了給爺看……”
顧浩軒不屑一顧的揮揮手:“往龜背上刻字的事多了,也不算什麼稀奇玩意了……”
“可是刻上‘三閒’的就不多了……”
不能不說,小喜的腦子有點慢,於是顧浩軒的臉色便愈發難看。
“你說完沒有?”
小喜方發現主子神色不對,卻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人家可是好心好意的將龜送了來,之前怕它不小心餓死,守了它一夜,還餵了好幾條大蚯蚓呢,不就是想討主子歡心嗎?主子怎麼倒不樂意了?也是,最近主子心情莫測,好像是六月的天……
“站住,”顧浩軒叫住打算偷偷溜走的小喜:“把‘三閒’留下!”
小喜立刻轉憂為喜,樂顛顛的奉上小龜,頭一低之際,卻瞧見桌上的畫,不覺擰過臉來瞧了瞧。
“咦,這不是……這不是三奶奶嗎?”
顧浩軒抓過畫團做一團,臉紅脖子粗的喊道:“什麼三奶奶?”
小喜嚇了一跳,掉頭耗子般的鑽出了門。
顧浩軒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火,大概是秋天到了,風乾氣燥的緣故。
卻仍兀自生了半天氣,直到有個東西在掌中直踢撓方想起手裡還攥著“三閒”,於是拿出來,盯住。
小龜也不怕生,雖被人捏著,仍舊不示弱的抻著細細的頸子,瞪著兩隻綠豆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盯著對方,四足微動,似有隨時出其不意反戈一擊之意。
二者對視良久,顧浩軒將它翻過來,長指摩挲著背面那兩個字,口中不由默唸著:“三……閒……”
嘴角莫名浮上一絲笑,將那畫重新鋪開,放“三閒”在上面亂爬,自己趴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直到那龜尾巴尖一直在美人臉上點了個痣,他才惱火的抓起它,正丟到屋角的銅洗中。
“三閒”不慌不忙,倒自在的遊起水來,弄得盆裡那個扎猛子的黃蠟小龜咕嘟咕嘟一個勁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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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事成”便是如此吧。程雪嫣暗想,長這麼大,又經歷了兩世,方知什麼才是真正的心想事成。
此刻的她正坐在專門為她備置的輕便馬車上趕往金玉樓。
自中秋過後,她和金玉樓達成了一個協議,每七日去教曲的時候順便在簾幔後唱上一曲。當然每曲一千兩誰也受不了,經過商議,每曲以五百兩的價格成交。
即便如此也算天價了,程雪嫣只是不知道究竟是那個大款如此看得起自己。不過看起來似是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否則怎麼一個月都快過去了也不露個頭或託人捎個口信?難道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不過既然那邊沒動靜,她也懶得費神琢磨,眼下賺銀子方為大事。
說實話,最近程府越來越不好住了呢。
自她薦了初夏入關雎館,起初還沒什麼,後來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抑或是見她在門外旁聽,於是女孩子們便炸了。
試想這些女孩子都來自何等人家,自小便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怎容這樣一個下等人與她們共同受教,更怎能容這樣的下等人與她們共同就寢?
關於就寢一事程雪嫣懷疑是嬤嬤們故意為之。
按理,應該讓初夏睡下人的房間,可是她們非說因為今年入學的女孩子增多,下人也相應的添了些,原有的房間已經不夠用了,就連蕊珠那樣的大丫頭都要和三個二等丫頭擠在一個房間,而像初夏,“既然在關雎館受教,自然要和女孩子們睡一起”。而今,竟然連女孩子們的房間也不夠用了,由原來的一人一小間,變作現在的某些人需兩人一小間。當然,如此安排也是和她們父兄的官職相對應,而初夏這樣的身份自然輪不到她住單間,可是和誰一間人家都覺得自己受了辱,竟和個平民丫頭平起平坐。
初夏被推來推去,每個人都不停的搬出自己的家世打壓別人抬高自己來證明自己絕對有權利住單間而不是“同一個臭丫頭擠在一起”。結果,由容不得初夏同寢發展到女孩子們因為比拼家世而發生暴動,幾乎每天都要鬧上一場,然後不是這個哭著自己臉被刮花了,將來要嫁不出去了,便是那個嚷著自己被欺負了,關雎館處事不公,更是有人叫囂讓自己的父兄給誰誰誰的父兄點顏色看……總之,亂不堪言。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