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災星?若不是因為她,也惹不出今天這事!”
她正琢磨著這突如其來的“災星”指的是自己還是程準賀,碧彤就扯著她的胳膊拼命往外拽。
“自從她回來,咱們程府就沒攤上什麼好事,茗兒和茜紅私奔,玉狐狸大鬧關雎館,今天倉鵬又受了傷……哪樣和她沒關係?你們知道外面人怎麼說咱們程府嗎?你們就看著吧,今後還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
杜影姿高高的調門屹立於紛亂之中,是那麼傲慢,那麼凌厲,那麼突兀,她卻沒有與其抗爭之心。她突然懷疑自己可能真的是災星,如果沒有她,如果現在處在此時此地的是真正的程雪嫣,就沒有聽音閣的歌舞,茗兒和茜紅的事也就不能暴露;就沒有玉狐狸夜闖嫣然閣,穆凌萱也就不會只當她是與玉狐狸親近之人,目露或冷淡或乞憐或失落的神色,人也日漸憔悴;就沒有程準賀今日的“俠義之舉”,小倉鵬應該笑得甜甜如糯米糰而不至於滿嘴是血哭得失聲;就沒有金玉樓的那場混亂,若是訊息傳到了府裡,碧彤恐怕活不成了,而程府亦要因此蒙羞……
災星……她真的是災星嗎?
失神間,人已被碧彤拉出煥鵬居。
杜影姿的聲音從身後追出來:“我若是她,可是沒臉在程府呆下去!”
她昏昏的,碧彤卻彷彿突然變作大力士,拖著她一溜煙的回了嫣然閣,像是要防妖魔鬼怪般的把門窗拴好,然後一臉嚴肅的伺候姑娘梳洗。
程雪嫣見她投洗巾子的手在顫抖,突然衝她笑了笑:“生氣了?”
碧彤手驀地一停,緊接著嘴角艱難一牽,露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姑娘在說什麼,奴婢有什麼好生氣的?”
話雖如此,人卻迅速背過身去,肩膀隨即抽動起來。
程雪嫣的眼眶突的溼潤起來。
剛剛聽了那麼多難聽的話,她一點難過的心思都沒有,可是面對碧彤……這個因了她被責難卻無能為力只能拖著她迅速離開是非之地,因了她被傷害而難過卻又不忍心在她眼前哭泣的碧彤……她卻突然心痛異常。
她將手輕輕搭在碧彤肩上,碧彤趕緊拿袖子擦乾淚,卻仍是不肯轉過身。
還會有什麼人,像她一般不計回報的關心自己?
她繞到碧彤前面,碧彤急忙要藏起哭得通紅的眼,卻被她輕輕拉下袖子。
碧彤見主子的眼也是紅紅的,那淚便再一次忍不住的掉下來。
於是主僕二人相擁而泣。
夜靜靜,秋風清涼如水,一片柳葉無聲的劃過雕花的露臺,於紫檀木欄杆稍作停息,卻又乘風飄下,飛到不知名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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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彤看見主子將家底全翻了出來,一張千兩銀票,一個小金元寶和三個金錁子,一堆銀元寶,連十幾個銅板都擺上去了,又將這些日子在丫頭們和關雎館那邊賺來的剪頭髮的玩意都擺在桌上,然後嚴肅的問她:“這些能買個房子嗎?”
碧彤實在不忍心打擊她,卻也不得不說實話:“若是在柳棠巷或許能買到一間小的……”
“柳棠巷在哪?”
柳棠巷,相當於帝京的貧民窟,那裡的房子就像一排密密麻麻的鴿子房,卻多是租住戶,租房者都是閒散人員,還有暗娼。可即便是那種地段,若想買一間一丈見方的房子也需三百兩銀子。
碧彤不是不知道主子的心思,經了今日這事,主子要搬出程府的心愈發堅定了,可是以目前的財力……主子自然是不能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住一起的,怎麼也得來個獨門獨院的,柳棠巷也不是沒有,不過卻要三萬兩銀子,另外還需要置辦傢俱,還有日常開支……關鍵是那種環境……
程雪嫣當即如洩了氣的皮球,想不到忙活了這麼些日子,竟只能摸到個房子的邊邊,這古代的房價怎麼也高得如此讓人望洋興嘆?
她對著眼前的寶貝發了半天呆,突然像聽到什麼似的往露臺那邊瞅了瞅。
碧彤跟著看過去時只見夜濃如墨。
“碧彤,抽空將這些銀子兌成銀票吧……”
程雪嫣自那日收得翠絲的銀票,忽的記起古代還有這種玩意,想來可能和存摺差不多,這些黃白之物放在嫣然閣太危險了,玉狐狸竟然可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保不準……
隨後又撥弄一番,猶猶豫豫的挑出幾錠銀子……五十兩,給程雪瑤做壽夠用了吧?這不過是下策,若是她能弄出既個大又閃亮還別緻的首飾,關鍵是物美價廉,五十兩就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