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昶的第一道皇帝命令是發給他的舊部,竇魚龍率海船艦隊,圍剿扶桑。
第二道命令才是給還在路上的卞衡安,司馬昶讓他把人直接送至大運河樂安城,不過京城,到副都建康領當地駐軍出任西南邊防總兵,平定南昭及外蕃聯合軍,戴罪立功。
下一個命令是給顧家齊,調他到北疆,命他砍下那文英的頭,降服夷各上部族。
此令一出,天下人心安定。
海、顧、夏三人都曾用堅定的軍事功績證明他們的年輕有為與不可戰勝,有了這三人鎮守三方要區,尤如三足牢牢鼎立,人們確信,魏朝不會倒了。
民心凝聚,地方官府衙也好辦事,老百姓回家該幹嘛的幹嘛等好訊息陸續傳入京中。
朝中百官提起的心也落回肚子裡,真是懸吶。
這人心定下來,就有心思去想別的東西。內閣與六部尋思著,是不是先補辦個登基大典,正好把皇后人選也定了,大家好乾活嘛。
司馬昶冷冰冰地坐在金鸞殿的寶座上,像木頭人一樣只有嘴在動,釋出一系列新帝手諭:要各州府官員穩定秩序,平定混亂;再是關注混亂損失,逮捕造謠生事,處置哄抬物價者,調糧遣銀扶持重整戰亂區等等。眾官員膽戰心兢之餘,不免嘀咕:這位爺也太難伺候了。
群臣私下圍住邱光仁、方雲鶴等一班支援海世子派的人馬,這位爺是個什麼性情,好歹知會聲哇。邱方等人搖頭,能拿捏住這位爺喜怒脾氣的,就那位顧家的,其他人他們還沒見到過。
“那徐家那位?”有人不免驚奇,提徐雅言率先給寧帝生下嫡長子的事。
方雲鶴等人齊齊變臉,直接道:“這事最好爛在肚子裡,誰提誰掉腦袋,甭說咱沒事先知會。”
“如此說來,酈山公主入主景泰宮,該是順了上面這位心意才是。”
臣子們納罕不解,怎麼也想不通這拍屁怎麼就拍到馬腿上。一合計,大家認為還是等南邊訊息傳過來,再提這事,因為,寧帝的臉色他們還是看得懂的。
及至海世子妃誕女及其生產時的兇險、不見海世子的狠話等等情況的小道訊息傳入京中,群臣縮縮脖子,不敢再聲言立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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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說,自然有人說。
次輔裴少俊拿著天下時局說事,說要讓老百姓相信朝庭有能力有實力有魄力擺平南北亂局,再沒有比一場聲勢浩大的登基兼封后大典更能鼓舞人心了。
眾人都給他捏把冷汗,裴少俊壓根不管皇帝周身氣息如何冷酷,梗著脖子跪請皇帝為天下蒼生安定著想。
司馬昶微眯著眼,瞅了他好一會兒,懶洋洋道:“卿家言之有理。”
眾臣等半柱香功夫,也沒等到下半句話,眾人尷尬無語。裴少俊再次進言道:“陛下明鑑,為防再現國無本國無君的亂局,臣擬奏請立海世子府徐夫人之子,為東宮儲君,懇請陛下恩准。”
金鸞寶殿乍然消音,靜得能聽到彼此抽吸的氣音。眾臣屏住呼吸,等待帝王的爆發。
司馬昶還是那副懶洋洋提不來起勁的樣子,散漫道:“就這麼著吧。”
臣工譁然,阻止的聲音還沒發出,司馬昶站起來,隨意問道:“還有事嗎?”
沒事,退場。
司馬昶沒有負擔地退場,留下炸開窩的文武百官。內閣鮑首輔衝著裴次輔怒吼:“嘴上沒毛,辦個事也這麼沒分寸,提請儲君,經過內閣六部商議了嗎?擅自獨斷,知道這事有多嚴重嗎?”
即使是一慣不理事的邱光仁,也很嚴厲訓斥道:“這事太荒唐,裴大人,你可知現今時局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
六部官員也用異樣的眼神看裴少俊,順帝的被逼退位,海世子夫婦被迫生離,南北兩邊關亂成這樣,這裡面的事情都沒有查清楚,趕什麼急立儲君。儘管說,裴少俊的話很有道理,儲君是一國之本,但是,有顧家琪這樣一個強勢的鳳後在,卻選立她的死對頭的兒子做東宮皇太子,這是埋下後宮諜血的禍根。
“裴大人,海公公可沒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吧?”兵部有人不客氣地譏弄道。
裴少俊坦然無諱狀:“裴某所為,都是為了咱們大魏江山社稷。裴某,問心無愧。”
眾臣子也沒討論出個寅卯,因為新皇寧帝已經同意,更因為主要當事人之一顧家琪不在京。沒有人領頭,臣子們也不敢亂表態。立太子,就是表明各自立場。
如果顧家琪有兒子,大家選她兒子做太子,那絕對是沒二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