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過眼的是金礦銀礦鐵礦軍馬軍糧之類高風險高回報的大買賣,普通的街市米鋪鹽茶絲綢乃至賭場秦樓楚館全都是交給族人姻親打理。
做生意做到這份上,可以說這財老虎咳嗽一聲,整個宣同延甘寧(寧夏甘肅延綏)三邊地面都要震三震。
王雪娥不懂,她一介無名江湖草莽女,直接登門問話,在無意中藐視了程大勝。
所以,程大勝不高興。
所以,王雪娥就必然要碰釘子。
“誒,老爺何必與那種人生氣,你還不知道個,那就是個沒經事的傻子,”程四娘柔柔地相勸,“眼下要緊的是這個場子,咱們可得先拿過來。王雪娥要找人平賬面,在道上可不是什麼新鮮事。妾身可聽說,樂記專門放了二十萬兩銀,才哄得她上鉤呢。”
程大勝不語,神情裡帶了點狠冷意,低哼道:“挖牆角倒挖得快。”
程四娘笑,道:“老爺,您是吃慣肉的,總不能連湯也不讓人呷一口麼。”
對自己的手段,程大勝頗為自得,重新接過知心愛妾遞上的參茶,呷一口,道:“你有個什麼主意?”
“老爺甭急,您就等著魚兒自個兒咬鉤吧。”
程四娘吃吃地笑,和程大勝咬耳朵。不多久,容園那邊傳信,顧小姐請程夫人過去吃個飯。
程大勝笑,捏一把愛妾臉蛋:“還是你鬼。”
再說王雪娥到容園,與孩子相談。她心事重,百般掩飾,卻還是叫細心敏感的孩子察覺出來,王雪娥自不會把那樣的事壓在小孩心上,徒惹孩子不安。
顧家琪婉轉一笑,叫丫環去請程伯母,和姑姑一道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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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娥與程夫人有姐妹之誼,又蒙她照顧良多,兩人碰著面,果然坐到一處手握手地聊體己話。程夫人聽罷,道這算什麼難事,她這就去問問當家怎麼回事。
程夫人風風火火,王雪娥憂愁的心放下半顆,蔡氏來添過幾回茶,每次她的視線在賬本處溜過,都會讓王雪娥氣憤又備感羞辱,就像領地被侵犯的幼獸,卻不知如何保護自己。
顧家琪淡淡從容,慢慢地品雨前龍井,偶爾請姑姑嚐點新品種糕餅。
未時三刻,程夫人拖來程家二公子,程思玄。
這位公子十七八歲,藍綢夾衫,生相干淨斯文,年紀不大,卻因早早接觸家中生意,年輕面容裡帶有歷事的老練。
程思玄向眾人問好後,又恭敬地給總督府千金行禮,說道:“小生唐突了。”
顧家琪面前有珠簾,倒不算大事。
她軟軟說道:“程公子不必多禮。姑姑碰上了難事,還請公子傾力相助。”
程思玄連忙道小姐客氣,能為顧小姐、謝夫人分憂是他的榮幸云云。顧家琪再說話時,帶了點謝意:“給程公子看座。”
躬身謝禮畢,程思玄坐定,只靠點椅邊,目不斜視,溫言請王雪娥不要擔心,待他看過賬目,瞧瞧問題出在何處,大家再一起想法辦解決。
蔡氏送上新茶點後,立於珠簾前,雙手交疊放於腹前三寸處,姿態恭敬,卻是不退不避。
王雪娥羞赧,顧家琪出聲,請蔡氏招呼程夫人玩牌,她們這些個女眷不懂經紀事,就不要在這兒瞎摻和。程夫人呵呵笑說好,蔡氏欲言又止,終究不敢在這時候駁了小姐的面,依言到隔壁擺了牌桌。
花廳這處,程思玄看完賬面,擰眉沉思。
王雪娥又羞又愧,自曝自棄地說道:“二公子,你照實說,這場子還能不能救活。我受得住。”
程思玄淡然,道:“謝夫人莫急,問題雖多,還不至絕路。我看主要問題在這鮮豬肉銷路不好,得想個法子,積存的肉大銷,這場子就活了。”
王雪娥接道:“程大當家也是這麼說,我是想過了,肉賣不掉可以做臘肉,煙燻肉,五香辣味肉腸,我在惠州吃過,味道不錯,應該好賣。”
程思玄笑道:“夫人想法是好,可這作坊建在何處,資金計算,購者幾何,可有計劃?”
王雪娥面一紅,咬牙道:“這事少不得要二公子貼錢全權置辦,得利多少都補給公子。我這邊只要賬面能平,供將士的肉能按季到位,就成。”
程思玄忙道這生意上還是算明賬為好,兩人擬寫契約時,程思玄定條款,由程府負責造坊制肉腸、銷售,賣多少算多少利潤分成;積壓品由程府承擔內銷;契約簽訂十年不變。
鮮肉的事解決後,王雪娥提到這皮毛積壓,量不多,堆在那兒沒地方賣卻招蟲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