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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倩如領著她到樓上一間帶浴室的臥房。互道晚安之後,梅若素把門關上了。
她從包裡掏出手機,上面有十多個“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號碼。早上離開時,她在電話裡跟白凌霄提出分手,他還以為她只是隨口說說,並沒有當真。想是下午他到了出租屋,找不到她的人,這才急了。
但她已經決定了,不會接他的電話。她要從他的視線裡逃出來,逃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第二天醒來時,已是上午10點多了。床邊放著一碟式樣精美的西式早點,和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和你父親出去一下,馬上回來。母親。”
“父親”兩個字對她來說,頗為刺眼。在這世上,她只有一個父親,他叫梅鴻鈞,住在美國洛杉磯。
吃了早點,下得樓來。家裡沒有人,偌大一幢房子靜悄悄的。客廳裡,陽光透過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下了幾天幾夜的雨終於停了。
梅若素轉過頭來,看到客廳的中間,擺著一架大鋼琴。琴蓋上積著厚厚一層灰,可見許久沒有人彈過。在有錢人家裡,鋼琴只是附庸風雅的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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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學過幾年鋼琴,而且懂行的人都說她彈得很好。
高中畢業那年,她沒有考上大學。因為身材高挑,容貌姣好,母親和她第二任丈夫陳文傑,想讓她到部隊去當文藝兵。體檢時,人們發現了她左腕上的刺青,把她與那些臂膀手腕上刻著醜陋毒蛇虎頭的流氓阿飛視為同類,理所當然將她拒之門外。第二年,陳文傑透過關係,讓她上了省城的師範學院藝術系,學的是鋼琴。
她坐到琴凳上,掀開琴蓋。沉思了片刻,一支小奏鳴曲如流水一般從她指下溢位。她驚奇地發現,對著落地窗外的景色,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正午,她的琴彈得順手極了。一支支熟悉的樂曲從她指尖迸發出來。
梅若素閉著眼睛,沉醉在久違的琴聲中。她不知道自己彈了多久,當彈到那支《少女的祈禱》時,她緩緩地睜開眼,試圖將自己的心緒融合到窗外的陽光之中。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因為背對著光而看不清臉的男人。此刻他正站在沙發邊,靜靜地凝視著她。音樂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一聲不和諧的巨響——她猛然起身,撞翻了身後的琴凳。
“讓我來。”男人大步衝過來,幫她扶起凳子。“我是林惟凱。剛剛進門,不想嚇到了你,對不起。”
梅若素重新坐在琴凳上,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接著彈吧,你的琴彈得很不錯。”
他沒問她是誰,好像跟她熟識已久。
她卻有些懊惱,這個男人是貓嗎,怎麼走路沒有一點聲響?
像是讀出了她的質疑,他淡淡一笑,說:“是你彈得太入迷了,所以沒聽見我回來。”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話剛出口,梅若素便意識到自己的無禮,畢竟這是他的家。她沒有心思再彈下去,徑直往樓上走去。她不習慣和一個陌生男人相處。
然而,她在樓上沒待多久,母親就來敲她的門,叫她下去吃飯。樓下餐廳的西餐桌上,擺著非常豐盛的飯菜,四杯紅酒已經斟好。
林澍培對林惟凱說:“惟凱,這是梅若素,倩如的女兒。”
“我們已經見過面了。”林惟凱笑道,“現在,我正式介紹一下自己,我叫林惟凱,是向群律師事務所的註冊律師。”
這種介紹未免太“正式”。梅若素疑惑地抬頭看他,發現林家父子長得很像,同樣魁偉英俊,氣度不凡。
一餐飯下來,她跟林家人的關係並沒有融洽多少。或者,她不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從小到大,她沒有什麼朋友,常常覺得很孤獨。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對白凌霄投入那麼多的感情。
她懷孕了
得不到他的人,擁有他的記憶也好。
梅若素不想讓白凌霄找到自己。她辭了工作,換了手機號碼,在現代都市要玩“失蹤”非常容易。
她也沒有住在林家那幢豪宅裡,而是和大學同學齊眉合租了一套公寓。
齊眉是個臉圓圓的開朗女孩,她的男朋友叫邵剛,經常到她們公寓來。那天,邵剛和齊眉正聊著天,他忽然扭過頭來,對梅若素說:“我在大學裡見過你,你一年四季總穿著長袖子衣服,很少穿裙子,大家都叫你長袖美女。”
她穿長袖子是為了遮掩手腕上的刺青,沒想到卻得了這樣一個外號。但;邵剛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