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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年年底分紅時,捏搓著一把嶄新的十元大鈔,快樂在興奮和後悔之中,自己孩子都人高馬大了才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可當初為什麼不答應朝正叔一家一半呢?哪怕砸鍋賣鐵,割腎獻血也要和朝正叔同甘共苦啊。王本和張歡欣喜若狂地被孫老爹趕出了水晶行業,轉身死皮賴臉地要為朝正牽馬墜蹬。

在眼鏡行業,隨著近視眼的急劇增多,玻璃眼鏡被迫迅速普及,而水晶眼鏡則因其真假著實難辨,並因此帶來的價格上的懷疑,直接導致了它的曲高和寡。孫仕的水晶眼鏡作坊,在風光了兩年後,不可避免地進入了苟延殘喘階段。嫡親傳人大兒子孫佔,在讀了幾本線裝書後,居然匪夷所思地做起了人民教師。與子孫後代的千秋大業比,孫仕的手藝傳承顯得那麼自私自利。半親傳人思正倒是不錯,非但勤於動手,還敏於思考,不愧叫思正。當王本和張歡在唉聲嘆氣鋸繩成火般艱難地分割水晶毛坯時,思正卻不聲不響地設計改良出了放大版的切割機,並配合鑽孔定向爆切技術,一舉解決了困擾水晶雕刻前輩幾千年的粗割難題。可惜思正一直以大哥朝正為榜樣,自己攢了點又借了大表哥孫佔些錢後留下一封信就跑去了北京。別說讓其繼承衣缽了,若不是後來回來了,妹妹、妹夫非燒了他的房子不可。嫡親半親的都如此不給面子,別人走起來就更理直氣壯了,最後只剩下王本和張歡一時沒有去處,只能唸經撞鐘般地捱過一天是一天。不過後來,孫仕還是把他們給趕了出來。用人民教師孫佔的話說,他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王本和張歡休息的那天,兩人結伴去水庫邊去撿拾野雞蛋。

春天正欲語還羞的時節,千畝水面輕輕盪漾,氤氳出柔柔、暖暖的微風,水庫兩邊黃綠相間的茅草,鬱鬱蔥蔥的包裹著生機無限。在這黃綠夾雜中間或有一窩兩窩的野雞巢。

雄雞色澤豔麗,紅、綠、黃,三原極反的顏色塗抹起來毫不吝嗇,那高昂的峨冠,*的長尾,讓人不禁疑惑起野雞的命名。相對而言,雌雞則內斂地多,首先個頭就用上了小家碧玉的偽裝,其次外表慄白兩色素面朝天地恰到好處。

據有幸暴殮過天物並大塊朵頤之輩所言,野雞不僅看起來美不勝收,吃不起也是回味無窮。不過,不管是盛氣凌人的雄雞,還是假裝不盛氣凌人的雌雞,都是雙翅一展就直飛沖天,害得眼饞心繫的人們就只能不講仁義道德地從後代身上入手。

王本、張歡早早而起,迎東而去,生生逼退了啟明星。待他們到水庫邊一看,這窩空空如也,那窩如也空空,只有幾對野雞早早騰起,金烏一樣徘徊在東方的澄明之下。李朝正,趙專注早就近水樓臺地先行洗劫了。

日日起早貪黑的,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卻畫蛇添足地跑來早鍛,王本、張歡鬱悶異常,他們發洩似地把水潮漲落時留下的石塊一腳踢飛或撿起遠遠丟擲。

“張歡,你看這是不是花石?”年長些的王本叫著還在亂踢瞎踹的張歡。

一塊白森皺巴的石頭靜靜躺在一窪清水中,約有兩隻茶缸那麼大。

“花石,能不能換一、兩塊錢的?”年薪一百的張歡氣色活泛起來,他一直想給馬鳳買只鋼箍團圈背後貼花的小鏡子。

“嗯,拿回去讓師父帶到天橋去,說不定能值幾包煙。”快和當年李朝正一樣齊名的大齡青年王本,只能與煙結緣。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56夜店

“我們自己去吧,師傅就知道做眼鏡,這麼差的石頭拿給他看,不要被他罵啊?”張歡建議。

“師傅常去那,認識人多,沒準價高點。”王本顯然看得遠。

二人當即議定,不再留戀野雞,興沖沖地託著那塊花石去找孫仕。

孫仕正拿著玉嘴菸袋猛敲二兒子孫山的頭,“要麼跟我磨水晶,要麼死學校裡待著。還去深圳,反天了你。”孫山哭喪著臉,老大個人被父親敲得連躲都不敢。

王本、張歡在金錢的誘惑下,大著膽子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孫仕白著眼看了一下石頭,心中的惡氣馬上喜新厭舊了。花石在金黃的朝陽照射之下倒也熠熠生輝,但一放到背陰處就白森粗糙地厲害,說是“石英”那是委屈了它,但說是“花石”那絕對是抬舉它。整個一塊,絕大部分混沌,膠乳般密不透風,細看之下才能在坑窪之處找到那麼幾絲透明,但也是膠花棉角之中密佈了所泡一樣的縫縫空空。

“就知道錢,沒吃三天齋就都想上西天了。”孫仕咆哮起來,王本、張歡忙抱著那塊香菸鏡子錢拔腿而跑。

一出門,張歡就禁不住地吹噓起自己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