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李小劍再怎麼無法無天,有些事情還是要避諱下的,因此儘管整個暑假他玩得不亦樂乎,這事也只有西杏知道。小劍零花錢再多,也填不滿賭博的溝壑。沒過多久,他就開始東挪西借。可是每次他去向西杏告貸時,西杏總是對他不搭不理,還威脅著對他說“小劍,我要告訴你爸爸。”爸爸和他的關係正好到要稱兄道弟,雖然不一定支援他打桌球賭博,但料也不會多加管理。他不問爸爸要錢,只是一時沒摸清爸爸的底線而已。小劍生氣地離開。
賭博是魔鬼,李小劍很快就見到了撒旦。
初三一開學,憋了快半個月的李小劍帶著學費和生活費就去找那些校外青年,所謂的兄弟們打桌球賭錢去了。他的兄弟們非常夠哥們,毫不見外地拿走了他全部的學費和生活費,並非常義氣地不要了剩下的欠他們的一百多元錢。
李小劍傻了眼,和他們商量可不可以先欠著,畢竟那是學費。他好不容易回到了學校,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可不能讓學校抓住這個正當的把柄把他開除。再說萬一桌球賭博的事情傳到爸爸的耳朵中,激起他已戒了好久的打人嗜好可不是玩的啊。
而小劍的兄弟們很乾脆地亮出了幾把匕首以示拒絕。
已去江湖闖蕩一圈的李小劍,在沒見過市面的同學那裡還能吹噓自誇幾把,實際上他已深知江湖險惡,早就將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的古訓奉為了圭臬。面對這種結果,他欲哭無淚,再想起爸爸深睡的另一面,他心裡更是難過。
賭博啊,賭博啊,誰都知道那是一條不歸路,只有李小劍還自以為是地當是開路師。他既然悲傷難過,就會後悔自責,照例假設了一番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後,就決定重新離家出走。再險惡的江湖,也比不上爸爸能讓學校無務件接受自己的威儀。算了,再走一次吧。這次可就回不來了。李小劍悲哀地想。
李小劍打定主意,在臨走的時候想著該和西杏告個別,萬一父母想找回自己,還能從她那得到點訊息。西杏知道李小劍又要離家出走,如他所料地勸阻不要走。可是勸又有什麼用,能讓那些混蛋把錢還給我?對,他們不再是兄弟了,而是混蛋。
李小劍拼命要走,西杏死命拉著。拉著,拉著,李小劍哭了,西杏也哭了。十三歲的李小劍抱著十六歲的柳,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象弟弟依偎著姐姐,無所顧忌地哭。他已一無所有了,哭還不讓他痛痛快快地哭嗎?花花和小三走了,他沒有哭,高凌仙死了,他哭得沒有這麼傷心,現在他痛痛快快地哭,他已一無所有了。那一剎那間西杏給李小劍的親情關懷讓他備感溫暖,可是學費和生活費的無著落又讓他備覺心涼。李小劍覺得自己真是無用,那些後悔,以及想重新開始的念頭,又一遍遍無用地在心頭泛起。可是這真的是無用,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和十六歲的半大孩子,七百四十元錢真的是天文數字。那是七百四十元錢啊,是一九九四年的七百四十元錢啊。
西杏慢慢地不哭了,她把李小劍推開一點,拉著他的手問“小劍,你以後還玩桌球嗎?”
李小劍搖了搖頭。
“你還賭錢嗎?”
他睜著淚眼繼續搖頭。
“那你看,這是什麼?”
“錢”,李小劍看到她手裡用紙帕託著的一小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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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劍有些驚喜可是馬上又有些想明白似的問:“你哪來的錢?你的復讀費和生活費?”
“不,是你的,我們村哪有復讀的。你的錢是我去向你那幫兄弟們要回來的。不過他們不想再和你玩了,說你這人輸不起……”
“呀,真的?”李小劍抱著西杏的肩膀跳了起來,高聲歡叫著。
那一刻李小劍想起小學時他和大強鬧矛盾,趙西杏一腳就把大強踢下水的情形,想來那群小刀客對西杏也是要禮讓三分的。壯哉,西杏!英雄哉,西杏!什麼哉,西杏!
西杏還不放心李小劍拿著錢,她陪著他去學校,親手把錢交給了他的班主任劉玲玲。
解了燃眉之急,李小劍又忘乎所以。直到一週後,他才想起要感謝西杏。那晚吃過晚飯後,李小劍對爸爸媽媽說要去西杏家轉轉。朝正身體正是陰晴不定時期,待李小劍走出門時,他才在後面回了句,西杏打工去了。
打工去了?李小劍一下怔住了。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了?也不和我打聲招呼?他轉過身看著父母。
倩堯說,西杏把復讀費和生活費都丟了,她爸爸專注把她吊在樹上打了一上午。她的哭聲半個村莊都聽得見。當朝正趕過去時,西杏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