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你身上有錢嗎?”小劍問。離家出走,剛有這個打算時,他信誓旦旦;而真要實施時,他又心慌失措,自己更多的只是一時氣憤,稍過一會也就後悔起自己的莽撞了,因此他一毛錢沒拿。
“我沒有。你呢?”花花問,他們都餓了。現在哪怕眼前是一張帶了黴點的煎餅,他們也會興開採烈地大塊朵頤。花花家裡的經濟一向緊張,父母基本上就沒給過她什麼零花錢,昨晚的飯食,已是她盡最大努力準備的了。她從小劍的眼神中明白,他也是分文未帶。
小劍低著頭想了一會,說“我去村子裡人家要一些,先吃飽了才有力氣回家。”說著,他站了起來。
“不”花花攔住了他,“你是男人,不能輕意求人。我去。”小劍正餓得頭暈眼花,哪還管這些,他說“沒關係,吃飽了要緊。”說著仍往前走。
“李小劍”花花又大叫了起來,眼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能不能象個男人,振作起來,做一個能保護女人的男人。”小劍心裡雖然還是不以為然,但腳步卻不再行動,他站了一會乖乖回來,扶起自己的山地車,推到路邊。花花氣鼓鼓地看了他一眼,往村裡走去。
過了好久,花花拿著幾張黑黃相間的煎餅,走了回來。現在不是挑三揀四的時候,小劍拿起一張煎餅,三兩口就吞進了肚裡。沒有菜搭著,他無所謂,沒有水就著,他走到路旁的水溝裡彎腰解決。世上最痛苦的死亡就是被餓死,世上最幸福地活著就是快要被餓死時,活了。小劍摸著微微發脹的肚子,無限感慨。
回去的道路有些漫長,但無疑是輕鬆愉快的,小劍把腳踏車蹬得象風火輪,嚇得花花一個勁地喊“慢點,慢點。”
眼前的景色漸漸熟悉,前面已隱隱看見東單湖的堤壩,兩人誰也說話,只聽見車輪轉動的聲音。許久,許久,花花問“小劍,你怪我嗎?”
“什麼?”離家越近,小劍的心情越好,就算回家被揍哭了,那也是含笑的淚水。
“我說你,你要象個真正的男子漢。”花花抱著小劍的腰,頭枕著他的後背。
“男子漢,我現在就是啊。”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有自己歡喜崇拜的偶象,女孩子喜歡美麗的周慧敏、空靈的孟庭偉、帥氣的小虎隊,男孩子則喜歡江湖中的大哥,如陳浩男、山雞或者威風八面的周潤發。所謂男子漢也就是成龍那樣的以一敵十,或者發哥那種的一呼百就,要不然就是鄭伊健那種的前簇後擁,可這些小劍都不再喜歡了。不過不能否認,這些人都曾是他崇拜信仰的偶象,這種生活也曾是他夢寐以求的人生。那時,自己每天照著地灘圖畫,跟著電視電影,學了些自以為凌厲無比的攻防截擊之術,就和大強、阿利他們跟著更大的老大去打架鬥毆。同行中一個朋友的朋友的兄弟被鄰校的人打了,己方大哥招呼幾十個小弟騎著腳踏車殺向對方學校。到了對方學校後,要報復的人沒有找到,卻被一個警察帶著十幾個聯防隊員給截住了。小劍、大強、阿利摩拳擦掌,就等著大哥一聲令下,對這些“條子”群起而攻之。不料,往日囂張易常的大哥在一名聯防隊員面前溫順地就象一隻小貓,領著幾十個兄弟,乖乖地進了派出所。派出所的大院裡擠擠滿滿的快站不下了。思正看見侄兒和本村的幾個少年夾在其中,就問他們:“你們來幹什麼?”小劍低著頭不知如何回答。阿利早接上了話,“三叔,我們看這人多,進來看熱鬧。”
245回家
“滾,什麼地方不好進。”李思正手指著大門,暴喝一聲。阿利、大強拉著小劍飛快地跑了出來。事情的結果,老大被罰款三千,眾位小弟每人二百。老大的家人痛哭流涕地過來求情,最後交了一千元了事。出來後,大哥不再復為大哥,他在學校裡意志消沉地呆了兩個星期,輟學去南方打工。不久後,大強、阿利也輟學出去闖蕩世界。從此後,小劍明白,任何所謂江湖,在國家面前,說是個屁都有抬舉的意思。
小劍把自己的理解對花花講了。花花搖了搖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停頓了一下“我和你直說了吧。我們這些同學、朋友,不管是大強、阿利、小三、還是我或者高我們一級的西杏,我們都沒有可能考上高中,更不要說大學了。有的人當然是貪玩,那沒有辦法,可有的人也是非常努力的,就象小三。但我們是不可能考上高中的。只有你,你最有可能。”
小劍停下車,轉身眨巴著眼看向花花“我的成績不是更差嗎?”小劍說得是實話,更實在的話他沒有好意思說,事實上他並不想上學,更不想上什麼高中,他覺得自己一沒有這個能力,二更沒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