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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劍的淚水已流了一臉,他真真切切地感覺自己心痛如絞。馬成死時,他的悲痛沒有這麼強烈,凌仙死時,他的悲痛也沒有這麼強烈,爸爸只是說了些不吉利的話,他就感到自己一顆鮮活的心被粗糙的大手,一小片一小片撕碎。他死咬住嘴唇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
“堯,你都是當媽的人了,別這麼哭哭啼啼的”朝正勸導倩堯“我生病的事,千萬不能讓小劍知道,能拖一時就一時吧,在我走之前,就讓他,讓他過得輕鬆快樂些。”
小劍的淚水猛然肆虐,他癱軟在門上,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碎成無數片的心正隨著血液流淌,將悲痛磕磕碰碰地帶往全身。爸爸,爸爸,怎麼會這樣,爸爸!小劍想推門進去,直覺告訴他,他不能。這時,他是不能進去的。他要和爸爸一樣,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他必須接著做他不成氣的兒子,他要讓爸爸放心不下,要爸爸永遠守護著他。爸爸,不管發生什麼,你一定都要堅持下去。爸爸!小劍努力站直身子,他擦了把臉上的淚水,輕輕地往門外走去,出客廳時,一不小心碰到了凳子。
“誰?”朝正嘶啞的聲音依然透著威嚴。
285波浪卷
小劍迅速地穩了穩心神,扯著公鴨嗓子吼道“我,電燈壞了,你們快來幫我修一下。”儘管夾著哭腔,但語氣比以往更為蠻橫。
太陽出來了,白天的氣息喚醒了沉睡的人們。小劍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大半夜。他的眼睛痛得要命,神志卻清醒無比。黎明的到來,解脫了他的夢魘。他翻身起床站在地上,迷迷糊糊地又想睡覺了。
昨晚無意中偷聽到父母的談話,小劍一時神傷無已,傷心悔恨的淚水浸溼了半隻枕頭。為什麼我可以放肆,為什麼我可以無情?全是因為我有個好爸爸。僅僅過了半晚,當早晨的喧囂在耳邊想起時,小劍卻留連起床鋪的舒適。他暗暗責備自己,冷血都冷到了父親的頭上,真是沒有人性。
長大意味著遠離快樂,拔苗助長更是富含痛苦。小劍的悲痛就是他遠離快樂也沒有儘快成長,本該悲痛卻無法痛徹心扉。這一夜的消磨,讓他反而幼稚了許多。
站在鏡子面前,他看著裡面的人影,那是自己嗎?通紅的睡眼惺鬆睏倦,半睜半閉著彷彿牢騷滿腹,漆黑的頭髮整齊光滑,左三右七規矩地不合時宜。小劍伸手摸了摸頭髮,那唯一的驕傲,水洗的時候不會紊亂,風吹而過還那麼熨帖。
誰不希望情竇初開的歲月能有翩翩的風度,在時尚髮型的襯托下鬧市中招搖呢?看那臺灣的小虎隊,瞧那香港的四天王,哪一個的頭髮不是色澤靚麗、質地堅硬?更有些偶象突破性別的禁忌,在高聳喉節的同時還飄然起了長髮,甚或額頭也修理起了精緻的劉海,論扮相,除去英俊就是瀟灑,講眉目,滿是深情還有意切。他們的歌聲播放了大街小巷,他們的海報也貼滿了角角落落,在各渠道、全方位,開放著人的視野,誘惑著人快快成熟。小劍年歲再小,開竅再晚,也知道他的平頭在滿是時代氣息的校園裡是多麼地不招人見,更何況他還有青梅竹馬、同窗好友,以及一般狐朋狗友們在不遺餘力地幫他成長。
成長雖然痛苦,但成長終歸是成長。有史以來小劍第一次說到做到,他堅持了整整半年沒有理髮,然後在校門邊的“飛發走絲”店裡,成功收穫了劉德華式的三七偏分。當他將一頭半長不短的頭髮梳理分配好,頂著它出現在教室,頭一天就得了預期的關注,不僅男生女生對他頻抬望眼,就連老師主任也對他行起了長久的注目禮。更能讓小劍得意的是那次語文課上,唾沫橫飛的老師,飛著飛著,就將人也飛下了講臺。在小劍的課桌面前,娘娘腔的他不顧自己身材發福,奮勇地將手伸了出來,穿過凌仙的頭頂,越過小劍的肩頭,在他的腦門上順勢一捋。小劍還沒有反應過來,語文老師已將手縮了回去放在自己眼前,以羨慕又更似夢囈般的口吻說“好頭髮,燙個大波浪該有多好看!”
286初二的那一年
那時正是初二剛剛開始,小劍雖還沒有離家出走的勇氣,卻已有了強烈的愛美之心,正是內裡渴望逞強表面又被迫靦腆的年紀。可以想象,老師這個過分的動作,會給他帶來多麼不同尋常的得意。還顯稚嫩的臉,瞬間就欣喜地象熟透的了龍蝦,紅紅的可愛。緊隨得意之後一般是忘形。小劍在女老師的纖細嫩手滑過之後,就勢又把額前的一綹頭髮用力地往後一甩。他的紅撲的笑容就僵硬在了臉上。身後沒有傳來同學的歡呼聲,空氣裡倒瀰漫了鄙夷。小劍有些失落,悶悶不樂起來,但只有一會。很快,他就並不創新地找到被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