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容嫻這麼不冷不熱的懟了一下,容鈺頓時憋氣。
“我只是擔心老師。”容鈺乾巴巴說道。
容嫻眨眨眼,言不由衷的誇獎道:“鈺兒有心了。”
容鈺仰天翻了個白眼,假裝自己沒有聽出這句話裡的嫌棄。
容嫻也沒有搭理他,反而微微側頭,看向蘇玄和葉文純。
“殿下,您還好嗎?”蘇玄緊緊盯著容嫻,握著刀的手用力的有些發白,好似容嫻有半點不好,他都能將所有讓她不好的東西全都砍成粉碎。
容嫻想了想,回道:“我無礙。”
蘇玄更擔心了,這自己到底好不好還需要想想才回答嗎?
容嫻剛想說什麼,忽的蹙了蹙眉。
她的目光繞過了眼底滿是擔憂的葉文純,看向了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僵硬不動的沈久留。
容嫻沒有出聲,她定定的與沈久留對視許久之後,才眨了眨眼。
嘛,眼睛有點酸。
沈久留被這眨眼的小動作給驚醒,他下意識喚道:“小嫻。”
容嫻翹了翹嘴角,想要給他一個笑,但一想到鈴蘭的所作所為,頓時對沈久留也沒有了好臉色。
不想做便不做,容嫻一直都是任性的。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沈久留,語氣聽不出喜怒道:“你醒了。”
沈久留的目光停在她泛白的髮絲上,只覺得那一抹銀白就像當年胸口那一口血一樣,燙的他生疼。
“我都記起來了。”他喃喃道:“小時候的你與長大後的你都一樣溫柔,笑起來眼裡像是有星星,每每看到便讓我心生歡喜。”
可現在,你卻不會笑了。
你傷痕累累,人生路上的悲苦一點點的磨滅了你身上的暖意。
小嫻,我該怎麼做才會讓你好受一些。
容嫻沒有探究沈久留在想什麼,但看著沈久留的表情也大概能猜測到他的想法。
容嫻眼底泛起了淡淡的愉悅,看來她處理記憶的手法還是很完美的。
她裝模作樣道:“既然都想起來了,回頭便去為族長上一炷香吧。”
她半句都沒有提曾經為了他差點死去,也沒有提當初是如何從那大火中逃生的,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可她從不提起。
沈久留心裡好似被一根棍子攪地翻天覆地,他怔怔的看著容嫻蒼涼的髮絲,滿心澀然。
他不敢去想這短短四天內小嫻到底經歷了什麼,也不敢去多問一句。
可他知道,小嫻一定承受讓他想象不到的痛苦,才將自己逼的滿頭蒼涼。
那該是多麼令人絕望。
明明他與她近在咫尺,卻偏偏沒有發現不對。若他早些找到她的下落,為她擋去磨難痛苦,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沈久留嘴角動了半天,卻只說出來一句話。
“對不起。”是我忘記了曾經,忘記了你為我承受了多少痛苦。
“對不起。”說好的保護你,到頭來卻從未做到,反而讓你一直在保護我。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處理好自己的私事,牽連得你滿頭青絲換白髮。
那一聲聲對不起,字字泣血,句句悲涼。
容嫻目光平靜的看著他,那雙眼裡是一種能將大海覆蓋的夜色,神秘莫測,捉摸不定。
她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的開口道:“我原諒你了。”
沈久留神色徹底變了,他聽明白了容嫻話裡的意思。
那一聲原諒,將以往的一切一筆勾銷,徹底抹除。
他們之間也不再有任何關係,以後相見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沈久留想說什麼,想要努力的再去挽回,可看著那如雪的霜華後,所有的聲音都滯在了喉嚨裡。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後,他只會為小嫻帶來磨難和痛苦,他的每一次靠近都是一次傷害。
比如現在,鈴蘭也是因為他才去傷害小嫻的,明明最無辜的便是小嫻啊。
這是他的罪,可他不知該如何去償還。
沈久留清冷的神色上滿是空洞和蒼白,他摸摸自己的心,不痛了。
那被小嫻不經意間一日又一日、一點又一滴、悄無聲息填滿的心,忽然之間被掏空了。
“老師……”容鈺焦急的聲音讓眾人回過神來。
他們這才發現,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容嫻不知何時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她臉色蒼白的嚇人,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