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久留回頭看了看疼愛他的師尊,他不知該怎麼面對師尊,因為他沒有辦法去勸慰小嫻停手,沒辦法讓那二位長老活下去,他對著小嫻開不了那個口。
沈久留眸色漸漸黯淡了下去,一時只覺得心頭又萬千思緒紛紛雜雜,又在下一刻匯做深不見底的黑洞,似要把整個人都吸進去一般,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又能做什麼。
也許他真的是天煞孤星,全族人都死去唯有他活著,小嫻也因他差點沒了性命,如今連好好的仙宗都因為大長老的背叛而風波不停,都是因為他,他是個不詳之人,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
沈久留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彷彿有人用鐵錘狠狠地在他的腦袋上砸,那股尖銳的疼痛讓他恨不得死去。
“久留……”
沈久留意識中聽到最後的聲音便是小嫻慌亂無措的喚聲,淡淡的藥香鑽入鼻尖,沈久留心想,小嫻還是關心他的。
沈久留臉色慘白的昏迷了過去,如此突兀,讓人措手不及。
沈熙快容嫻一步將徒弟接到懷中,神色緊張的探查一番後,語氣凝重道:“心神受創。”
容嫻蹲下身,剛想伸手去為沈久留把脈,沈熙立刻警惕地帶著沈久留退開一步:“你想作甚?”
容嫻的姿勢沒有半點變化,她仰起頭去看沈熙,明明是屈居下方,氣勢卻分毫不落於人,好似他們依舊是平等的姿態。
“沈前輩應該聽說過,在下是一位大夫。”容嫻隨手將‘很重要的家人’小蛇給扔在了地上,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看的沈熙眼皮子跳了跳。
小蛇憤憤不平:大魔頭你過河拆橋。
它悄悄爬到了容鈺身上,吐著芯子朝著容鈺告狀。
容鈺:“小金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啊。”
小蛇:小魔頭也不是個好東西。
容嫻微笑臉:“沈前輩,難道您還懷疑在下的身份嗎?”
沈熙忍不住嘲諷道:“容姑娘可不像個大夫。”
容嫻低頭理了理裙襬,慢條斯理道:“沈前輩,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不相信你沒有調查過我,現在說出這種話來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裙襬某處的月光草,漫不經心的笑道:“反正現在昏迷不醒的又不是我徒弟,你都不著急,我急什麼。”
她說罷,也不看沈熙難看的臉色便站了起身。
那不鹹不淡、不緊不慢地姿態完全看不出之前對著沈久留敘說自己悲苦的不甘哀痛,也看不出分毫之前對沈久留不捨而無奈的情意,就好似剛才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她的情緒消失的太快太快,彷彿在沙漠上劃下的畫卷,在大風吹過之後,被黃沙掩蓋的半分痕跡都沒有留下。
沈熙眉頭皺的更緊,他活了這麼多年,頭回竟然看不透一個小姑娘在想什麼。
葉文純和蘇玄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疑惑。
葉文純:你說殿下究竟有沒有喜歡上那小子?
蘇玄:不知道,沒喜歡上最好,喜歡上了也無妨,鬱族的小傢伙自有老爺子看著,趙王朝那夥人插不上手。
葉文純:你倒是想的長遠。
蘇玄:……
二人之間眼神的交流誰都不知道。
沈熙緊了緊抱著徒弟的手,他想到容嫻是當世公認的醫術第一人,連清波的妻子曾水那活死人的樣子都能治好,久留這般定是手到擒來了。
他最後還是朝著容嫻低頭了,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耽誤了徒弟。
知道他已經下了決定,容嫻面上的笑意更深,澄澈的眸子卻飛快劃過一道暗芒。
看吧,她就知道人是不能有弱點的,一旦有了弱點,不管多強的人都會開始妥協。
容嫻長袖下的指尖輕輕一動,一條穿著銀針的金色的絲線飛竄而出,目標明確的纏在了沈久留的手腕上,一道細微的靈力順著絲線湧入沈久留體內。
容嫻凝神斂息,細細感受著他脈象的跳動,澄澈的眼裡再沒有了之前的冷漠尖銳。
半晌後,她指尖輕輕在絲線上一點,絲線拽著銀針重新纏在她的手腕上。
“久留如何?”沈熙忙問道。
容嫻眉宇一舒,笑道:“無礙。”
“沈前輩,將久留放下。”容嫻語氣柔和道。
此時的她看不出半點敵意,剛才還打生打死半步不退,此時卻友善溫柔,心平氣和。
這人變的也太快了些吧。
沈熙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