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他,讓他不要聽不要信。
容嫻只剩下殘魂,在地下宮殿埋葬了近十年,她能知道什麼。
可潛意識裡他卻不由自主的對容嫻說的每句話都深信不疑。
雲遊風沉默了很久,這才說道:“你說。”
話音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容嫻理了理頭髮,雲淡風輕的說:“我還活著。”
雲遊風怔怔道:“我就知道,我就知……嘎?”
容嫻聽到他這般說,竟是感慨道:“原來遊風早就知道了,果然不愧是吾友。”
雲遊風聽了,差點沒有被自己給噎死。
他沒好意思告知容嫻,他剛才是想到哪裡去了。
他一抹臉,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尷尬,索性容嫻並沒有發現真相。
容嫻沒有發現嗎?
不,她最擅長的不過是隱藏罷了。
容嫻慢條斯理的說:“你不用覺得慶幸。”
雲遊風:“……我不小心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了?”
容嫻朝著墓碑側面一靠,微翹起嘴角,顯得更加輕鬆愜意:“你沒說,不過你的表情太明顯了。”
雲遊風下意識摸摸臉,覺得自己還是這副面無表情的模樣,那裡明顯了。
明明是這妖孽有事兒沒事兒都在琢磨人心。
風衍笑了兩聲,舔著臉湊上前道:“師尊,您真厲害。”
容嫻笑哼一聲,對著連夸人都因為詞彙量太過匱乏而顯得可笑的徒弟沒有半點愛:“你怎麼招惹上那團東西的?”
提到這件事,風衍頓時就焉兒了。
“我只是、只是聽說了您的傳說,特意跑到石橋澗去看了眼,結果……”風衍紅著脖子悻悻說道。
他哪裡知道跑過去後,會驚醒了一個沉睡的惡魔呢。
好在最後緊要關頭,師尊出現救下了他,不然他只能涼了。
“這可真是成也容嫻,敗也容嫻啊。”
別誤會,這話不是雲遊風說的,也不是風衍說的。
而是出自於一旁沒忍住嘴賤了下的青二。
青二說完話就後悔了,他恨不得將自己打的嘴給堵了,可惜了。
那就話怎麼說來著:#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他一抬頭,果不其然就對上了容嫻那雙似笑非笑的鳳眸。
青二:“……”
青二默默捂臉,慫成一團不敢吭聲了。
容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好奇的問:“曾水身體怎麼樣了?”
作為清波城主的妻子,被清波好好照顧了那麼多年,也不知最後回到青二這個糙漢手中會成為何種模樣。
青二臉色微變,見容嫻神色淡漠的看著他,這才勉強揚起一個笑臉,老老實實回道:“水兒身體恢復的不錯,已經可以像個常人一樣生活了。”
他的語氣中難掩其欣慰和喜悅。
他本來沒有奢望過水兒會甦醒,沒想到她卻醒了過來。
見他這副模樣,容嫻心裡的氣兒又不順了。
她妹妹孤零零的躺在黑暗的地底下,憑什麼青二在他面前大秀兄妹情,這就太讓人難受了。
她微微垂眸,眼裡劃過一絲幽光。
“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曾水早就被傷了根基,就算能甦醒,也有礙壽生,她活不長。”容嫻理直氣壯的去戳人家痛腳。
青二緊緊攥著拳頭,臉色難看不已。
他唇角煞白,眼珠子劇烈的顫動了下。
“哦——”容嫻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單音節,“看來你是知道的。”
容嫻眸色一深,本就純黑的眸子此時像是深沉的夜,有像是化不開的墨:“你倒是比我想的會安慰自己。”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得過且過#?
人都這麼會安慰自己嗎?
容嫻將心比心的一想,貌似是這樣呢。
她自己不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將曾經痛到之心的悲傷給遺忘了嗎?
想到這裡,容嫻側頭看向雲遊風,沉默了會兒,輕描淡寫道:“阿妹釀的忘憂味道不錯,遊風若有閒暇,可以嚐嚐。”
雲遊風懵了懵,剛才不是在說青二嗎?怎麼一轉頭句扯到他什麼了。
下一刻,雲遊風身體一僵,整個人恍若雷劈。
他僵著臉,眼裡帶著他打鬥沒有發現的絕望和麻木。
“容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