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雙方達成協議。
竹林在嗚咽……
空中正墜下細錦錦的雨,且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這兒離宅子似乎也不遠,別在這林子呆了,咱快些走。”有人出了聲。
伍兒第一個跑在我面前,蹲下,倔強而又執著地背起了我。
身邊的肆兒從一旁的小包袱裡搗鼓,賣弄似的掏出一把,似乎也是唯一的一把傘撐開,遮擋在我頭上。我手環著伍兒的脖子,仰頭望著油紙傘,只見上頭綴著的桃花含苞待放,被細雨潤得仿若是真的……
我又朝肆兒湊了過去,小聲的還沒說。他就明白了,望了我一眼說:“這把傘也一併送給您。”
我樂了,心滿意足,趴在伍兒結實的背上,摟著他的脖子,輕輕說:“你們是怎麼找來的?”
伍兒只是埋頭走路,一聲不吭。
倒是一直走在前頭的壹轉了身,他的白袍上隱隱有著泥濘,“在你被皇上接走不久我尋思著不對勁兒便也出了門,不料發現途中有打鬥的痕跡便知道你出事兒了於是一直在尋。後來宅裡傳訊說收到了你施法送來的紙鶴,只是報了平安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但我就是放心不下。”
他身形頓了一下:“後來就一直在打探宮裡的訊息。”
“原來是這樣,也難為你們了。”我笑了。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在一旁被雨淋得花花綠綠的衣服都溼透了的叄兒探頭望了我一眼,咬牙切齒,“老大當天兒就給我們帶來了你要被封為貴妃的‘喜訊’呢,可真愁煞我了。”
這個“喜”字還是從他牙縫裡蹦出來的。
“我是你們的主子,做什麼事兒還得向你們稟告不成。帶一個姑爺回來讓你伺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
陸兒在一旁睜大眼睛看著我們談話,有些忐忑不安地拿手扯了扯我的袖子。我微微一笑,,安撫了他,把他往傘的勢力範圍內拉了拉,這孩子身子弱,容易生病。他眼眯一笑,被他如鹿般清澈的眼睛看著,我笑得也有些勉強了,垂下頭輕聲細語,“那會兒沒了記憶,中了韓子川的計,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揹著我的伍兒身子一顫,像是在隱忍,小心翼翼地護著我。
叄兒的聲音拔高了,幾乎是用憤恨的吼法,“我就說了那個狗皇帝不安好心,主子當初就不該與他走。”
他的眼神好幽怨啊。
我躲……
“我們後頭越想越不對,猜主子肯定是遭遇什麼不測了,或是憶無憂又練岔了。所以就決定一起上京來找你。”傘遮了雨,也擋了些光,融融的一片,肆兒莞爾一笑輕聲說,“宮裡不比外頭,戒備森嚴。他們就在外頭候著。只我一人易容混了進去,結果看你性子大變,想著定是在緊迫的時機服了壹給你的藥丸,失了記憶,正尋思著該怎麼帶你走。結果就聽到殿裡喊叫,說你遇刺被劫了。然後就一直找到今天……”
我頓了頓,“難道當初,不是你們把我弄到這兒的麼?”
他詫異,“咦,不是教你的那位高人劫的麼?”
我苦笑,搖頭。
怎麼會是他……
當初他見我的那個驚詫,怕是也沒料到我會躺在他宅門口。
我目光徐徐地望向了壹,眯起了眼。
壹不動聲色,輕聲說:“這地方……我只第一次來,以前從未來過。”
他的臉很坦誠地寫著“不是我”。
其他人也皆是。
怪了……
那會是誰,這麼好心。
【二】
我正琢磨著,突然一直在一旁不做聲的貳兒終於吭了氣兒,“主子,你這病好得也忒奇怪,明明前一段日子脈搏還很亂……”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我卻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前一段日子?這麼說你們來了許多天了?”
“……”
“怎麼不說話了?”
“我們是來了些許日子了。”壹緩緩地接了話,掀著眼皮望了我一眼,“前幾天我與貳兒潛入房間找到了你本想抱你走的……後來貳兒探了一下你的脈象發現你的病情有好轉的跡象,所以我便琢磨或許屋裡這人真能治好你的病。”
然後也?
我望著他,但笑不語。
他聲音很低,“後來……”每隔幾日,便偷偷在你榻邊唸了幾則口訣,想助你恢復記憶。”
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麼總是夢到有人在我枕邊唸經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