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在想些什麼……
原本以為,他對芳華應該是有感情的,可是芳華這會兒病得要死了他都可以不聞不問……而且這麼多年任由芳華一人住在那麼冷清的宅子裡。
而他對我呢,原本以為他是愛我的。可我失憶且遭被人強擄出宮的這些日子,他卻可以過得依舊瀟灑,絲毫沒有派人尋的意思,不尋也就算了,一轉眼工夫便火急火燎地迎娶皇后,真是可笑。
一件又一件繁冗的衣袍壓了過來,幾乎讓我透不過氣來。鳳冠戴在頭上,頭皮都扯得生疼。鏡裡那個女人肌膚白若凝脂,唇如朱,在一片明晃晃的紅色中,映得十分喜慶,可卻是我所不熟悉的。
我被人扶著上了鳳輦。那小太監似乎比我還急不可耐,幾乎是逼迫著我上去的。怪了,那將軍的女兒,也沒說不嫁啊。
毛病……
我坐著的地方晃悠了一下,忙撐手扶好了,輦行了。
我掀開簾,朝外頭望了一下。
黃牆紅瓦,清冷的大道,太監們低著頭走路,腳底的聲音很輕。
一入皇宮深似海。
芳華當初在冷宮,一人獨處著該多寂寞啊。我當初怎能讓他一個人留在這兒。宮裡的高牆間一陣陣風吹過,一時間我只覺得心都浸在憂傷裡無法自拔,紛亂的往事襲捲而來……
“娘娘。”一聲輕喚。
我不搭理。
“皇后娘娘。”一陣沉穩有力的聲音響過,緊接著我那擱在簾子處的手也被人悄然按住了。我將思緒拉回了,抬眸正對上李總管那張有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的臉,“今兒個大喜日子,過了今朝您就是六宮之主了,萬不該露出這種神情。”
提點得好。
我乜斜他一眼,嘴角勾著笑。
過了今朝,你們就該尋不到當今聖上了。
“請帶路吧。”
我被宮女從輦裡扶了出來,手輕柔地搭在了李總管舉起的袖子上,他走得畢恭畢敬,頭低垂著。我望著他穩重的表情,一臉的恍惚。
小李子,當初我在長春宮被人襲擊擄出這皇宮,你也出了不少力氣吧。
從伺候長春宮裡的芳華,再到伺候我,然後是成為太監總管伺候當今的皇帝,這可升了不少級。
我輕輕按住了他的袖子,指間收緊。
他詫異地抬頭掃了我一眼,卻有些不大明白地垂下了頭。
當然……
我不會點破,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問韓子川,我相信那個穩穩站在殿上的人能給我一個明確且滿意的答覆。
“娘娘深呼吸,莫緊張。”李總管湊近了輕聲說。
緊張?我這身子是激動得發抖。我得體地微笑,不露痕跡的抑制住內心的波動。
“左拐彎處就是了,按理今兒是您大婚,我們這些閹人不能近身攙扶您,娘娘您好走。”小李子彎著腰小聲地說著,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在不遠處站直了,遙遙望著我,一張臉說不上是什麼表情,總之耐人尋思。
我端正儀表,徐徐仰頭挺身走著,拐彎後眼前一片都明朗了起來,然後便是……樂器齊奏。
地毯很紅上頭紋繡著金鳳,四周除了樂聲外很是安靜,內侍尾隨其後,我微低頭輕挽著冗長的袍子,一步一步登上了石階。
周圍有壓抑的呼吸聲,莊嚴,肅穆。
石階上的身影慢慢顯現,韓子川徐徐地轉身望著我,身形筆直佇立著……他臉上掛著笑,是那種我熟悉的帝王威儀與淡淡的情緒波動,笑卻沒入眼底。
想著他曾在龍榻上對我所做的一切,那在帷帳與喘息下被他所掩藏的真相,我就怒不可遏。
我昂頭死死盯著高高在上的那個人,他嘴角下的意氣奮發與冷漠的眼神讓我的手心都疼痛了起來。
韓子川哪怕你一朝為帝,也不能隻手遮天,我勺嬅定要把你所拖欠的一一討回來。
他警覺的橫我一眼,我臉上早已隱去了所有煞氣,他的視線便漫不經心的從我臉上滑過,然後攜手與我並肩完成著皇室流傳下來的古老禮節。
他高大的身影將我籠罩。
我抬頭悄然望了他一眼,雖然鳳冠上的珠簾遮擋住了大部分視線,可以依舊能清晰地看到他剛毅俊朗的臉上,面無表情,無喜甚至有些不太耐煩。
這是芳華至死都念念不忘,希望託付屍骨的人。
這個人能救芳華……
救我這一生中最為寶貴的人。
我強忍著千萬遍才抑制扣住他的咽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