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你了。他踞著腳,小手指觸上我的眼:“娘,為何哭……”
淚全然抑制不住,我承受不了心底莫名的悲傷,有些氣結,捂嘴咳嗽了起來,身子無一處不疼。
“娘。”
我疲憊地睜開眼。
“我一定要學爹,我也要會一身好本事,精研醫術來救好你。”他趴在我膝頭上,握緊我的手,跪在地上,緊張兮兮地望著我。
我笑了,費力地伸手摸著他的淚痣,指有些顫抖……他與芳華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眼角下的痣是那麼鮮明。
紅色,嬌豔欲滴。
“孩子,別學你爹。”
芳華,我活不了多久了,只想讓你過得好好的。
五個多月後。
“娘,這袍子大了,我穿不來。”芳華已大約有十七歲的模樣了,已然是風姿翩躚的少年郎。
“瞎說,你十天就能長一歲,或許這衣袍明天穿就短了。”我只是笑,繼續低頭縫製。
“真麻煩。”他突然望著我,回頭曬笑,“乾脆不穿得了,免得你整日縫縫補補的。”
我語塞。
虧他還說得出來,我就不信他一個大男子敢啥都不穿,換作是以前的芳華,這麼做除非讓他去死。
我輕笑了,手上動作沒停,把線打了個結,將袍子放到嘴下,把線頭給咬了。我又重新拿了一個鞋墊,閉了會兒眼,緩了一口氣。
日子一天又一天,原被耗了精血傷了元氣的我也竟拖了這麼些時日,只是如今就
像風中的燭火,,也不知哪天會突然滅掉。
所以鞋子、腰帶、袍子等等,樣樣得準備齊全,十八歲,十九歲,二十歲……
我心裡一酸,不免感傷了起來。
一隻手悄然按住了我的手,他跪在地上抬頭望著我“你看你累成這樣,快躺著歇息一下。”
真想把一切都預備好,恨不得他能一夜之間長大。不過算一算日子,似乎也快
了,他離成年不久了。
他望著我靜靜地笑了,起身拿起一件外袍披好,低頭繫著帶子,看情形像是……“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燭光照在他的臉上柔和極了,他轉身望著我說:“前些日子看爹爹的醫書,忽然
找到了一本,裡面寫的方子興許能治你的病,我要去把草藥尋到。”
“在外頭待幾日就回來,不準耽擱太久了。”
他應了一聲,高高興興地出門了。我望著他的背影發了會兒呆,實在是太像了。其實……哪兒還有什麼藥方能治我,能醫我便早就醫了,除非是芳華重新活了過
來,或許還能想出法子。
也罷,讓他多去經歷經歷,以後我不在了也就只剩下他一人了,也該讓他習慣寂
寞了。
我累了,身子倚在榻上,覺得疲憊……
最近我經常想起以往與芳華所過的那些平淡日子,嘴角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掛著笑意。
我低著頭,手緩緩地撫著一旁的衣袍,心如刀割,分外地不好受。時過境遷我如今才懂得芳華的感受
少年芳華一去便消失了好幾天。
今日庭院裡飛進了一隻鳥,卻不是原來的那隻鸚鵡。
我偶爾想起往事,覺得日子像是過去了很久,公子們、弄玉、皇上,這些人似乎離我很遙遠了。
鏡子裡的人疲態盡顯,很瘦,臉色蒼白……
其實我還年輕,只是心已老了。
我勉強打起精神,聽著竹聲,扶著牆顫巍巍地走到庭院,裹緊身上披著的袍子,慢悠悠地坐在了竹榻上。我最近只要一躺下,睏倦便襲來,怕是真的熬不過幾日了。
我掐指一算,今日芳華應該成年了,十八歲之後他便會和凡人一樣了,只要不被情傷,就能活很久很久。
我初次在廟裡見到芳華時,他應該也只是剛成年。
以前我還會想,為何小傢伙不記得我了,可現在我都不想了……情願他喊我娘,
只要他無憂無慮地將剩下的日子過下去就行了。
我只是坐了一會兒卻仍舊是撐不住,和衣臥在了竹榻上,陡然地睜著眼睛,耳邊聽著窸窸窣窣的樹葉勝與風聲
覺得滿足而幸福,仿若回到了以前。
“勺兒,應該是斷腸草佔七分,五石散佔三分。”“我偏要四六開。”
“那你怎麼在五五分?”
“師父,你聞的是醉生夢死春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