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希望利用他的血將你救活。
韓子川像是很滿意我的乖順,勾唇笑了,撫著我的發,語調很輕很柔:“勺兒,你不懂。自那一年,芳華帶我來到了你們的居處後,我便喜歡上了這種平靜的生活。芳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武功好,脾性也很好,只是對人對事單純得如同白紙一張。你雖然什麼也不懂,我卻很羨慕你,因為你笑得那麼無憂無慮,我羨慕你能毫無顧忌地欺負我,作弄芳華,整天把宅子弄得雞飛狗跳。其實,在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芳華獸。”
我也笑了,卻譏諷偏多。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他是太子。
“對於那段往事,我也不願多提了。”韓子川稍稍放開了我,別過臉去,他高挺的鼻樑、微微斂眉的樣子有些冷峻,顯現出帝王的氣勢,“那時候宮裡暗算我的人太多,當初為了保住太子位,才使我不得不溜出來為父皇找藥。後來,我無意間看到了書卷裡關於芳華獸的記載,然後我便知道你頭上插的簪子……便是芳華木。”
然後你就捨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芳華,甚至不惜利用我。
“我對你一直都是真心的,可惜你的目光總是追逐著你的師父,始終沒有正眼看過我,”韓子川抬手緩緩地摸上了我的臉頰,目光灼灼,“我很不甘心,我的父皇終究要死,我也犯不著為了即將死的人而弄死我所景仰的芳華。可是後來我卻改變主意了,”他定定地看著我,有些痴,“我從未見過情獸化木的模樣,何況還是世間千百年難尋的芳華獸。一朝君王被人暗算的也不少了,倘若我有它,便可萬事無憂,而你終究會屬於我。”
我嘴角扯著笑,有些悲槍:“你費盡心思說到底也不過是想得到芳華木。”
韓子川專注地看著我,薄唇微抿,不吭聲。
我擋在墳前,抬眼淺淺地說:“我不會讓你把他帶走的。而你……”我頓了一下,斜他一眼,“也走不了。”
韓子川的臉上浮起笑意,領首:“我知道。”依舊抓著我的手,不慌不忙道,“我們打個賭。”
我緩緩地望著韓子川,眼神很冷。
韓子川笑了,卻也加大了手裡的力度,一字一句很緩慢地說:“我會讓你取我的血救芳華。倘若他活過來後還保留著以前的記憶,還是那個原原本本的芳華,我便放你走,讓你照顧他一輩子,我再也不來糾纏你。”他頓了一下,笑意愈發地深了,“不然,你便與我回宮。”
“芳華木遲早都會重生的,若是他能幻成人形……”
“我便不要芳華木了。”他很果斷。
“你花費了這麼多心血設計了一場局,怎會那麼好心說不要就不要了。”我望著韓子川,口氣很淡,“你的提議不錯,可我不想與你賭,因為……”,我的眼神很冷,拾手拍了拍他的肩,湊過去輕聲說,“ 就算我不賭……也能拿你的血去救他。”
“或許吧,我想你也不知道該用鮮血餵它多少天,保不定哪天千軍萬馬便會襲上山,圍攻這一片黃土坡。那時就算逍閒人武功再好,怕也不能保全完好的芳華術。”
“你……”
韓子川遙遙地望向遠方,與我擦肩而過:“與我賭最後一局吧。”
他的衣袂被風吹得勝勝地響,有種歷盡滄桑的感覺,眉宇間的氣魄少了是一抹化解不了的輕愁。
“子川,你為何這麼做?倘若他化了人形,就算恢復不了記憶,也不再是以前的芳華,我也定是會與他一起走的。”
韓子川勾唇一笑,望著我,眼裡有我所看不懂的情慷:“ 只怕他傷成這樣,是無力重生幻化了。”
芳華對我來說不止是木頭,為了他,我終究要搏一次。
我眼神堅毅,倔翠地望著他:“君無戲言,說到便要做到。”
“我不賭沒把握的事,我會讓你一心一意地隨我回宮。”他淡然一笑
我看著他兩袖輕揚,風姿翩趾地朝居處走去,行雲流水中都有著意氣風發,光看那輕柔的衣袍與挺拔的脊樑,都覺得他已穩操勝券。
我守著墳,坐了許久。
如將木埋入土中,將藥草、花瓣碾碎加之晨曦露滴哺之,不久芳華獸將出世……可哺以他生前心愛人的血,他將續魂,保留前世記憶。
芳華,我替你把那個人帶回來了。
風輕揚,草茫茫……疑似幽琴低唱,孰見夕陽,何堪十年墓荒,獨有花飄香。
手札一
這些天,天還未大亮我便從外面回來,悄然溜進東側的房間,開啟窗戶,弄滅了香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