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似商店門前用來引人注目的小彩燈。之前彷彿跟大樹融為一體的探哨動了,他小心翼翼地支起身體,曲蹲著從裝備囊裡取出蒙著紅布的手電筒,以開關的方式朝著身後方向打出訊號,一遍之後又緊接著重複一遍,直到村莊裡一棟樓房的閣樓窗戶後面有人用紅色的巾帕舞動,他才收起電筒趴回剛剛的位置,轉而端起步槍。這是一支戰爭時期常見的莫辛…納甘,與蘇軍狙擊手使用的裝備不同,它在這裡裝配了一具罕見的12倍瞄準鏡。透過瞄準鏡上的參照刻度線,探哨可以透過一輛普通轎車的正常寬度、長度所佔比例來推算車隊的距離,但他關注的顯然是車輛的數量、組成以及相互之間的間隔。
幾分鐘後,閣樓裡的觀察員讀出訊號:“前衛軍車……4輛,轎車……7輛,後衛軍車……2輛,間距……1車位。”
經過簡單改造的排氣口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具炮隊鏡的觀測口,當觀察員報來探哨的觀察數字時,他透過精密的炮隊鏡肯定也捕捉到了目標的蹤跡,卻並不急於下令。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呆在這閣樓裡的其餘軍官都沉住氣等候著指令。終於,蓄著小山羊鬍子的指揮官厲聲說道:“各隊裝膛待發,切勿走火!”
軍官們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耳邊只聽到他們順著木樓梯下樓的噔噔聲音。從閣樓的窗戶往下看,這些同樣是荷蘭平民裝扮的軍官四散奔向不同的位置。受到下雨天氣的影響,排水溝渠工程只能暫停,多數“工人”都後撤到了農舍,靠近道路的工棚裡只留了兩名負責照看“水泥物資“的。待到一名軍官進去之後,三人不一會兒都離開工棚回農舍這邊來了——線路已經接通,操縱者只需要從數百米外的農舍就能引爆沿著已完工的排水溝所埋設的炸藥。在那些從外部看不到或者不容易觀察到的地方,編遣戰隊計程車兵們只要一接到命令,隨時可以動用機槍、迫擊炮以及巴祖卡火箭筒攻擊道路上的目標。只要車輛過了橋,最短的直線距離只有兩百多米,最遠的農舍也處於500米的槍彈有效射程之內。
近了,更近了,無須樹上的探哨報告,使用炮隊鏡觀察的指揮官也能夠判斷出這支車隊的行駛速度。
30碼,30英里每小時,相當於48公里時速,這對於20世紀40年代的車輛來說也只能算是中等速度。由於雨水的襯托,它們像是空中的蒼鷹、水中的劍魚,在自己的領域無所阻礙地馳騁著。領頭四輛乍看都是美製吉普車,細細辨認會發現它們在大小和型號上還是有所區別的:前面兩輛是普通的軍用吉普車,最多隻能載運五六名士兵,後面兩輛是兼顧靈活和載量的大型吉普車,除了駕駛和副駕駛位置,車斗裡還能擠下六到八名全副武裝士兵。不過,這些吉普車都沒有配備美軍常用的勃朗寧機槍,這與荷蘭戰後良好的治安環境應當有著非常直接的聯絡,而沿途的嚴密守備也是荷蘭官方信心的來源,他們當然不會想到,狡猾的敵人會以出乎意料的方式發動襲擊,而這在迄今為止的現代戰爭史上也是不多見的。
“爆破手準備了……”
指揮官這一聲令下,負責傳令計程車官蹲在樓梯口向下傳達:“準備爆破!”
威力巨大的路邊炸彈使用最常見的電線引爆,一號起爆器就裝在閣樓下方的房間裡,兩名爆破手早已經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了技術牢靠的按壓式起爆器,而一旦出現意外,位於臨近房屋內的二號起爆器還能夠充當後備——德國人的嚴謹結合機械、化學技術的優勢形成了無懈可擊的組合。
指揮官目不轉睛地對著炮隊鏡口,環境是如此安靜,雨聲之外人們已能隱隱聽到車輛行駛的聲音了。
“待發……”
最後的準備命令從指揮官那裡傳來,士官神情嚴峻地往下傳達。無形之間,氣氛變得凝重起來,爆破手甚至不敢騰出手擦拭額頭上流淌的汗珠,其餘人也自發離開玻璃窗戶,以免爆炸的強勁衝擊震碎窗戶時遭致非戰鬥損傷。
探哨早已不發訊號了,肉眼可及之處,軍車一輛接著一輛駛過橋樑,車隊的速度似乎有稍許的減慢,但這在呈線狀的爆炸物面前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就像是以大炮攻擊遠處的坦克,指揮官在心裡估算出提前量,只待車隊前方的綠色軍車一壓過這條線,他卯足勁喊道:“引爆!”
士官幾乎在同一時間喊了引爆,爆破手們無需辨別前後兩個聲音是否存在區別,猛然間按下起爆器。下一秒,每個人都開始等待猛烈的爆炸聲,他們有人也許想過,這次襲擊會給荷蘭、給盟國乃至全世界帶來非常大的影響,至於大到什麼樣的程度,以這些職業軍人、特戰精英們的思維恐怕是難以準確揣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