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地轉過頭。看見自己的大副滿臉是血。
“可憐的老亨利,你還好吧?”
“感謝上帝,我還以為您腦袋撞傻了呢!”有著一雙天藍色眼眸的艦艇大副在臉上抹了一把血、汗混合的液體,說道:“右輪機艙正大量進水,損管隊正從艦艏往艦尾進行衝刺跑,情況看起來非常不樂觀,如果撤離人員、關閉隔艙的話,我們會損失至少一半動力。還得指望槳舵正常運轉。”
“右輪機艙……”上校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感覺很疼,思想好像怎麼也集中不起來。
“要麼讓大夥兒不顧危險地全力堵漏,那樣還有機會搶回動力。”大副提出第二個選項。
“不,不能那麼冒險。”上校跟著來自內心地的聲音說道。“人先撤,關閉防水隔艙,讓損管隊想辦法。呃……該死,右輪機艙,為什麼會是右輪機艙?”
大副沒有理會後面這個問題,他急切地走去電話那邊傳達命令,肩扛兩條槓的那名軍官在另一邊恍恍惚惚地說:“海面上到處都是魚雷,它們來自四面八方,我們掉進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陷阱!”
上校亦沒有理會這名下屬的語言,他驅使著麻木沉重的雙腿走向艙門,穿過艙門,順著無比熟悉的通道爬上舷梯,雙手拽著身軀往上爬,感覺極其費力地來到了戰鬥艦橋,全艦視野最好的位置——除非軍艦是在倉惶撤退。
“長官……”上校萬分疲乏的呼喚道。這個時候,他的長官、同校師兄兼這支特別艦隊的正牌指揮官,孤獨地憑欄而立,他的帽子不在腦袋上,斑白華髮雖短,在海風和氣浪的作用下仍如稻浪般搖曳,而他的隨從副官,一個擁有聰慧頭腦的年輕少尉,仰面朝下地趴在戰鬥艦橋鏤空的鋼製檯面上紋絲不動。
“長官……”上校一邊呼喚著一邊踉蹌走到杰特利卡將軍身旁,殷紅的鮮血如同山澗的泉水一滴接著一滴從他右耳鬢處滴下,潔白的海軍制服右肩位置已經染紅了一片,將軍的目光望向左側,數十米外,輕巡洋艦“文森斯”號已不再是那條馳騁大洋的鋼鐵蛟龍了,它艦尾沒入水中。艦身向左傾斜,艦艏以一種歪斜的角度高高揚起,艦體周圍的海面上盡是落水艦員,他們為了生存而不停的手腳撲騰,每次舉行遊泳比賽都能夠看到類似的場面,但這一次是截然不同的,他們正努力擺脫死神的漩渦——他們所熟悉的、奉獻了美好青春的軍艦正以肉眼清晰可見的速度下沉。此刻,它是如此的平靜安詳,就像是一匹即將老死的馬,它清楚自己的歸期。它眷戀但不遺憾自己的離去,它靜靜等待著,等待著……
“難道上天已經遺棄了我們?難道上天不再庇佑美利堅?”安格洛上校乾涸的嘴唇像是風中的樹葉不住地顫抖著,他轉頭望向另一邊,受傷的“奧里斯坎尼”號正試圖全速逃離這片災難之海,為了規避魚雷攻擊,它拖著那龐大的軀體走起了S形,艦尾留下的白色航跡證明了它的執行軌跡,其實以埃塞克斯級航空母艦的防禦設計,一枚普通的魚雷還不致於要它的命。只要損管得力,它完全可以撐到旅程的彼岸,然而為它護航的三艘艦艇,包括那艘慢吞吞的護航驅逐艦,此時都已經掉了隊。體形修長而優雅的輕巡洋艦主體發生了猛烈的爆炸,艦橋和甲板烈焰四起,火光下到處是奔跑和跳水的身影,看樣子它下沉的進度很快就會趕上可憐的“文森斯”號;一枚魚雷對2000噸級的護航驅逐艦破壞力是極其巨大的。水線以下的駭人破口也許是任何損管技術都無法補救的,它滯留在水面以上的艦體也在劇烈的燃燒著,彷彿所有的鋼製部件都變成了易燃的乾燥松木,一部分光滑漆黑的艦底從水裡露了出來,更多本該吹拂著海風、沐浴著浪花的艦體卻在海水中迅速降溫;還有一艘弗萊徹級驅逐艦不知是為了躲避魚雷還是同伴殘骸而轉向,海面上的複雜局勢讓它持續向艦隊右翼行駛。此刻正從“波士頓”號後方駛過,以它的反潛裝備駛出伏擊區到外圍應該可以迅速找出敵方潛艇方位並對其中一艘或兩艘展開突擊——安格洛下意識地想著這些,然而這既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也不是杰特利卡將軍可以左右的,己方艦隊的兩艘驅逐艦安在?站在這艦橋上根本無從分辨,艦長想要走到艦橋最邊上朝側後張望一二,就在這時,曼特博士衝上艦橋。不顧影響地喊道:
“如果這艘軍艦保不住了,我們應當啟用備用方案,將秘密貨物就近轉運到安全的驅逐艦上去。”
這份備用方案在艦隊起航前就已經定下,作為執行計劃的主要負責人,杰特利卡和安格洛事先皆已知曉。只是變故來得太快太猛,他們的思緒還糾纏在驚訝的絕望之中。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