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
雖然立即收住了腳,可此時此刻,林恩需要考慮的東西很多。
這是坡頂唯一的暗哨,還是兩個之一、三個之一?若直接掀開偽裝網,是一刀了結還是試著俘獲?若對方已經有所準備,自己該如何應變?
考慮到自己這一腳可能已經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林恩根本沒時間多想,他俯下身子,用匕首尖輕輕撩起和地面渾然一色的網布。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感覺有雙眼睛在瞪著自己。
這絕對是恐怖片裡才有的場景!
思緒幾乎陷入空白,但攸關生死,林恩知道自己必須突破這心理障礙,他心一橫,牙關一緊,右腳蹬地,整個人很是彆扭地往下墜去。轉眼間,膝蓋和小腿同時感覺到了撞擊人體而非泥土硬物,並且聽到了一聲悶哼。完全黑暗的環境中,林恩無法確定目標狀況,只好憑著直覺執刀下插。
多年之後再回首,林恩依然覺得這是自己軍人生涯中最狗屎的一幕。
如若一刀割喉,雙方也就免去了各自的痛苦,可林恩這一刀下去只是插到了對方的背脊。俄國人吃痛地叫了一聲,好在發力不足,又是在事先挖好的坑裡,他的聲音沒能成為提醒同伴的警報。
像是殺雞失敗的主婦,林恩在慌亂中一面以右手拔刀復又下插,一面用左手那支嶄新的駁殼槍猛力敲擊對方的腦袋——也該這名蘇聯士兵倒黴,遭到林恩襲擊時,他趴在這土坑之中,以一個經過偽裝的小潛望鏡朝西觀察,壓根沒有注意到從側後方爬上來的林恩和卡爾。更要命的是,他把本可以保護腦袋的鋼盔擱在了一邊。1932型毛瑟軍用手槍是何等利器,衝著後腦勺招呼,兩下就將他掄暈了過去,背上那接連幾刀更是殘暴兇狠。
若不是聽到近處傳來“噗噗”幾聲悶響,林恩失魂落魄的茫然狀況恐怕還要持續下去。
“卡爾?”
思緒如同斷電後又恢復電力供應的電視,重新接通後又能正常工作了——林恩抬頭張望,只見卡爾蹲在兩米開外的松樹旁,槍口對準另一邊。
確定自己這邊的目標已經完全翹了,林恩才帶著滿臉滿身的鮮血爬過去。這邊果然還有一個暗哨,若不是卡爾及時將其解決,恐怕就用手裡的步槍示警了!
回過神來檢查現場,林恩發現這兩名暗哨各自配備了一支帶狙擊鏡的莫辛。納甘,而且他們所挖的土坑一個是東西走向,一個是南北走向,正好可以俯瞰四面。好在烏雲遮蔽了夜色,這些蘇聯士兵又沒有夜視裝備,這才冷不丁被林恩和卡爾鑽了空子。
呼……
靠坐在松樹下,林恩感覺渾身脫力,剛才手刃敵兵的過程仍讓他驚魂未定,可一想到分配給自己指揮的那些士兵已經在前往卡波卡村北側的途中,受到野心驅動的強烈責任感讓他奮力起身,本要叫上卡爾,但轉念一想,若是夜襲部隊還沒發起進攻,蘇軍輪崗的哨兵正好前來,見己方人員被殺必然發出警報。何不讓卡爾拿著消聲手槍守在這裡,來兩個敵人就消滅一雙,也算解除了自己的後顧之憂。
遮蔽明月的烏雲已經飄過,明朗的月光又重新灑向這片飽受戰火侵蝕的土地。林恩正要向卡爾交代命令,卻見這傢伙蹲在另一棵松樹旁舉著步槍出神地望著西北方向,於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低聲說道:“嘿,卡爾,看到什麼了?”
卡爾也不說話,直接將狙擊槍讓給林恩,並且往下指了指西北面的坡腳。那裡是一片稀稀拉拉的松樹林,佔地也就兩三畝的樣子,在東歐很是尋常。用這步槍的瞄準鏡仔細觀察了一下,林恩頓時大驚失色:松樹林中不但有走動的人影,還能看到三輪摩托車和小汽車!
若不是月光明亮,若不是站在這坡頂,若不是用上了狙擊步槍的瞄準鏡,林恩知道自己壓根不會發現埋伏在這樹林中的蘇軍部隊。若是按照原定計劃分頭包抄卡波卡村,到頭來恐怕要落個被對方包抄圍殲的下場。
越是遇到這樣的突發情況,林恩越是懷念手機和對講機。眼下就算自己和卡爾分頭跑去通知,估計也來不及阻止埃裡克率隊發動進攻,要讓三路部隊都安全撤離就更難了。
林恩百般無奈地看著身旁的卡爾,可他這區區一名普通士兵還能夠說什麼?
別無他法,林恩只好對卡爾說:“你快去找埃裡克上士,告訴他俄國人在村子周圍埋伏了部隊,村子裡面可能也有埋伏,不管你到的時候他們的進攻是否已經開始、是否進展順利,都讓他們儘快撤出來!”
“好!”卡爾依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想想不對,又問林恩:“那長官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