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打了個轉,停到石若康房間的窗臺上。它們靈動地點著小腦袋,用清脆的歌聲歡唱清晨的到來。
石若康艱難地睜開眼皮,只覺得重若千斤。怎麼好像剛睡下就天亮了?
他坐起身,託著額頭,緩慢地把睡氣從腦殼裡撥出。清涼爽利的空氣吸入肺部,一掃鬱結。他看了一眼床頭的手機,才六點多,難怪覺得沒睡夠。反正都醒了,賴床可不是個習慣,他乾脆地離開溫暖的床鋪。回頭一看,藍士端端正正地仰躺在床的裡側,不吉利地說一句,有夠像木乃伊的,只欠裹點布條。
石若康沒叫他,這大爺一般八點自然醒,有起床氣,以前他叫醒過一次,那臉色那眼神,他只差沒跪在地上求饒,那一刻他真的看到藍士背後展開了一個浩瀚的戰場:
一個經歷過無數次殘酷戰爭的荒原,泥濘的土地上屍橫遍野,人形的殘肢和妖怪的斷頭浮沉泥漿中,焦黑的餘燼虛煙渺渺,最纖弱的卻是野草一般根根斜插的長槍斷箭;藍士一身玄色重甲,滿臉血汙,彷彿揹負的是不僅是千軍萬馬的性命,更有亙古未褪的沉重。從遠處傳來厚重的擂鼓之聲,掀起空氣中殘餘的死寂,波濤掀起士氣隆隆,肌肉賁張的戰馬仰天嘶叫,烏泱泱的黑雲鋪天蓋地……
僅一次,石若康就充分感受到了何謂強大到足以實體化的氣場。幻覺只存在了大約三秒的時間,石若康卻冒了一背冷汗,畫面過於真實,儼然身臨其境,時間以焦心的慢動作流淌,完全是對心臟強度的考驗。網上很多男的動不動就要打要殺,但石若康敢說,真的到了這種半隻腳踩入陰曹地府的戰場,別說殺敵,能腿腳站穩就夠好了。現實的殘酷,往往是想象所不能體驗的。
一邊回想那個戰場,石若康開始洗前一晚換下的衣服,他不用洗衣機,無論冬夏都手洗,來了個大爺之後,他的工作量明顯增加了。反正都是洗,他自己的衣服怎麼幹淨怎麼搓,藍大爺的……摔摔踩踩差不多就好。神嘛,哪會髒。
洗好衣服晾到小陽臺上,順手給幾盆蔥澆水。這些做完才七點出頭,他只好把小屋從裡到外清掃了一遍,磨蹭到快七點半才開始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