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膳,還想著吃宵夜呢。那就請王妃同王爺慢慢享用,告辭。”
大步走出飯廳,夕顏便徑直往園子門口走去。剛走到門口,卻又想起了什麼,轉身走向皇甫清宇的書房,揀起自己先前放在門口的燈籠,點亮了裡間的燭臺。
卻在抬頭的瞬間便又想起了裡面鋪天蓋地的醫書,心中忍不住微微一擰。
先前林瑞雪說她清減了,夕顏不知道她是在暗諷自己腹中那憑空消失的孩子還是出於真心,然而那一瞬,卻止不住的想起一個月前,那個火熱的夜晚裡,某人清瘦的身子。
當他衣衫褪盡的瞬間,她腦子裡唯一跳出的三個字,便是——他瘦了。而那些纏/綿的時刻,她不自覺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時,便總會忍不住去咬住他的肩胛,以剋制住內心幾乎忍不住就要噴薄的某種衝動。
提著燈籠,她徑直出了園子,再沒有回頭。穿過抄手遊廊,走進花園裡,順著曲曲折折的白玉欄杆走到園中的碧水湖邊。
碧水湖,果真是一湖碧水,因為是從府外引進的活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愈發顯得清亮動人。
夕顏站在湖邊,許久之後,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意,眸光閃閃,卻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
手中的燈籠倏地脫落,直直的飄落湖面,然後緩緩下沉,直至那一點曦微的火光完全消失不見,唯餘白色的燈籠紙還飄在湖面上。
夜半,寂靜的花園之中,忽然響起一聲沉重的“噗通”聲,驚破了一湖的寧靜,也驚破了整個英王府的寧靜。
“快來人吶,有人跳湖啦——”不知從哪裡傳來呼喊的聲音,迴響在寂靜的夜空中。
接連有趕來的侍衛匆忙扎進了湖水之中,潛入水底去尋找。而府中的丫鬟婆子也接連出現,或近或遠的站著,伸長了脖子望著這邊。
皇甫清宇原本在飯廳中與林瑞雪說著什麼,突然間聞得外間一片喧譁,適逢崔善延進來稟報,他先是靜了片刻,隨即卻猛地站起身來,往花園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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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二)
當跟在皇甫清宇身後,匆忙也來到碧水湖之時,便只見到四處都是人,待到人群散開,她才看見站在湖畔的皇甫清宇。
他就站在那裡,手中緊握著一隻繡鞋,幾乎要將那粉色的鞋子捏碎一般,臉色沉重,滿目蒼涼的看著湖面。
他向來是不會將情緒外露的人,可是此時此刻,他身上散發出的憤怒與哀傷,卻足以席捲在場的每一個人。
沒有人敢上前,包括崔善延在內,都悄無聲息的退開了幾步。
摳“找到沒有?”湖裡驀地傳來一句問話,聽聲音是剛剛從湖底潛上來的人,在問另一邊的夥伴。
“沒有……”
那邊話音未落,突然之間——
梟“噗通!”
“王爺——”
伴隨著一陣驚呼,皇甫清宇猛地扎進了湖水之中。
“王爺不識水性!”崔善延回過神,猛地大喊起來,衝到湖邊,卻只看見波光粼粼的水面。他急得直跺腳,大喊:“將王爺拉起來,快!”
林瑞雪嚇得腳下發軟,幸得身邊的婢女攙住才沒有倒下去。
湖中的所有侍衛迅速響應崔善延,都朝著皇甫清宇跳下去的位置游過來,然而在湖底找尋了半天,卻絲毫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王爺——”林瑞雪朝著湖面大喊了一聲,終於剋制不住的倒了下來。
許久之後,在岸上一眾人焦灼的等待當中,湖心處突然傳來“嘩啦”的水聲,似是誰浮出了水面。
“顏顏——”
猛然一聲大喝,驚得岸邊所有人都醒了神,可是竟沒有人聽出那是誰的聲音,也沒有人知道那人在喚誰。
又有侍衛迅速朝那邊游去,最後,赫然傳來驚呼:“王爺!”
岸邊一片沉寂與訝然,誰也沒有想到,方才那一聲呼喚,竟是出自平日裡冷靜溫和,任是天塌下來也處變不驚的自家王爺口中!
與岸上暗湧的震驚相比,湖面上,卻逐漸平靜下來。
皇甫清宇就在湖中心的位置,看著周圍只見波光的湖面,有涼風自湖面吹過,他身上臉上一片冰冷,然而洶湧的眸色,卻終於在這一片幽冷中逐漸沉澱下來,看向岸邊。
岸上,有身子窈窕的女子驀地從一塊大石後走出,迎著所有人訝異的神色,來到岸邊,迎風而立,看著湖中心的他,只是笑:“你在那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