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復雜,艾麗絲卻說得很慢,她用手指摩挲著不再燙手的玻璃杯壁,如同自言自語般低聲說道:“作者借這個故事來闡述藝術品鑑的奧秘。我卻從中品出另一番道理。如果真的由琴來選擇它自己的主題便能奏出奇妙的琴音,難道那些庸俗低劣的琴師,放棄自己的思想,任由琴上的意志牽著鼻子走也能奏出這樣的曲子嗎?”
“絕對不能。”孫蘇合答道:“是伯牙來駕馭琴,而不是琴來駕馭伯牙,這正是關鍵所在。順其自然絕不是恣意放任,說來可真是玄妙……”
孫蘇合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心中似有所悟。
艾麗絲依舊望著杯中清亮的茶湯,自言自語般低聲輕語:“你心中的驕傲和理想化的衝動恰似這張琴,我最擔心的就是你會被它驅使傷害到自己。但是你的猶豫和矛盾說明你開始有意識地思考其中的進退,猶豫和矛盾不是壞事,驕傲和理想化的衝動也不是壞事,哈,你已經有資格馴服這張琴。”
孫蘇合如吃當頭棒喝,胸中塊壘一時全消。他品了口茶,一身輕鬆地說道:“謝謝,有你在真好。”
艾麗絲笑道:“我只是點了你一下而已,就算我不說你也會想明白的,只是得多糾結痛苦一番,哈哈。”
“不,不只是點了我一下,我會開始思考這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你。”
“是嗎?”艾麗絲挑了挑眉毛,“果然求人不如求己嘛。”
兩人同時哈哈大笑。
月色格外明亮,夜晚陰溼的寒意也被周身的暖流驅散。一個火爐,兩杯清茶,水壺裡的水咕嚕咕嚕地發出愉快的聲響。
艾麗絲撇了撇嘴,“如果能有些清淡的茶食就更好了。我本來請老蔡準備了一些,可是好像被某隻死不承認的肥貓偷吃了。”
孫蘇合笑道:“閒話幾句已是最好的佐茶之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