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中年女人的胳膊:“媽媽,你看,是週末姐姐的箭。”
楊紅一愣,接過箭只看了看,那時她整個注意力都在兒子身上,只知道週末是用弓箭的,箭只什麼樣,她並不能分出來,便柔柔地笑著摸摸他的頭,“安然姐姐也用箭,也可能是安然姐姐的。”
“不會,安然姐姐和溫文姐姐是一夥兒的,雖然溫文姐姐很兄,可是安然姐姐很溫柔,才不會拿箭扎溫文姐姐。”
楊紅笑道:“那你的意思是,週末姐姐不溫柔,會拿箭扎人是嗎?”
小男孩知道母親在逗自己,稚嫩卻堅毅的小臉上露出不高興的神情:“媽媽,你不要把我當小孩子,我馬上就要十二歲,是男子漢,我會保護你!”又拿著手中箭道:“我看過安然姐姐的箭,安然姐姐的箭頭是三菱的,週末姐姐的箭頭是三角的。不一樣!”
楊紅看著小小年紀卻被迫成長起來的兒子,一陣心酸,忍不住將他抱在懷裡,眼眶發熱。
他連十二歲都不到,末世前才讀三年級,就要跟著她面對危機四伏的末世,擔驚受怕,原本以為回到江城就可以找到他爸爸,沒想到她的家早已經毀了,丈夫也不知去向。
她眼淚一顆一顆地順著臉頰落入到小男孩的頸脖中,小男孩年齡尚小,對於悲傷並沒有楊紅來的深刻,只是也沉默著抱住母親:“媽媽你別哭,我長大了,我會保護你。”
楊紅再也忍不住,抱著兒子哽咽出聲:“媽媽也會保護你,兒子,你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在一定程度上來說,週末並不算心思縝密的人,甚至稱得上沉不住氣。
她心情恢復了一些之後,之前困擾她的問題,便在她心底壓制不住,兩人從宴會上回去的時候,週末一路沉默著,終於忍不住問出來:“滕鉞,問你一些問題。”
滕鉞靜默了幾息時間,才應了一聲:“嗯。”
週末笑道:“要是遇到你不好回答的問題,你就回答我是或不是就行。”
“嗯。”滕鉞依然是低低地應聲,目光直視前方。
週末坐在座位上,雙腿蜷縮著在下巴前忙,手搭在膝蓋上拖著腮,一副小女兒嬌態,神態輕鬆:“你和羊駝的任務是不是和我有關?”
她問這句話的時候,眉眼帶笑,語氣輕鬆又天真,就像不設防的兩個老友隨意聊天,卻讓滕鉞靜默了許久。
她又笑了起來,語氣輕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用得著想這麼久嗎?你知道,你說出的話,我必然是相信的。”
滕鉞臉繃得死緊,良久才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是。”
週末並不意外地點點頭,“難怪你不住酒店反而跑去我家,不過你去的時機也太巧合了些,滕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末世呀?”說完還眨了眨眼,臉上沒有半點陰霾。
這問題她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卻意外地讓滕鉞臉色整個沉下,腳下猛地一踩剎車,汽車輪胎與地面之間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週末措不及防,身體猛地向前摔去,被滕鉞伸手一撈,按在懷裡。
他身上的氣息炙熱的像是能將人融化一般,掌心燙的嚇人,手中扶在她腰上,像是要將她融成一灘水。
週末扶著他坐穩了身體,正要推開他,卻被他宛如鎖鏈一樣的雙臂緊緊固定在他懷裡,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絕望的低氣壓。
週末被他的勒的骨頭生疼,這一刻她竟有種錯覺,滕鉞此刻是悲傷無助的,甚至是有些自我否定厭世的,周身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低迷沉重。
她不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麼。
她知道他難過,她心痛,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忍。
忍著心痛,忍著心動,忍著心疼。甚至忍著心軟,忍著不讓自己去抱他去安慰他。
這一刻,她同樣心如刀割。
他就這樣一直抱著她,過了好久似乎都沒有從自己的情緒當中掙脫出來,她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嗓音低啞:“我阻止過,沒有成功。”
聲音絕望黯然。
這樣的滕鉞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像是揹負了太多,一直以來只是默默承受,背脊高大的像是一座山,永遠壓不垮,可這一刻他就像是隨時會崩塌一般,有什麼東西壓的他快要崩潰。
他有太多的秘密,她不懂,也不想懂。
可這窒息般的沉默終究是讓她不忍,讓她說出:“不是你的錯,別把別人的責任,壓在自己身上。”
她不知道他在揹負著什麼,卻本能地這樣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