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是一樣,”辛博唯黑著臉乜了笑得毫無形象的媳婦兒一眼,揶揄一句:“你剛才那副猴急樣兒,比老子還饞,沒吃到好東西,急死你!”
老男人不過是尋求一點心理安慰罷了,要揶揄就揶揄吧,已經直挺挺站立起來的東西忽然被敲門聲驚得縮回去,確實挺值得同情的,被他取消兩句兒算什麼,嘿嘿!
葉菁瞟一眼辛博唯的褲襠,嘖著嘴唇搖頭感慨,“可憐啊,又是被踢腫又是被嚇軟的,老是這麼受打擊,以後會不會站不起來啊?”
“放屁!”辛博唯板著臉吼一聲:“老子要站不起來,你就得餓死了!”
“餓死就餓死,”葉菁嬉皮笑臉地吐舌頭,“餓死總比撐死好!”
論說起來,這兩種死法其實都挺丟臉的。
無論哪一樣,都沒辦法往墓誌銘裡刻!
辛博唯站到地板上整理衣服,又習慣性對著鏡子檢查了軍容,轉身撣撣葉菁的衣服,這才拉著她的手,柔聲說道:“下樓去。”
下樓去……
樓下,可坐著辛博唯的親生母親呢。
也就是她葉菁的婆婆啊……
但凡是個媳婦兒,要見婆婆了,誰不得一陣兒緊張啊!
更何況,葉菁現在還是個不被辛家承認的媳婦兒,很自然地不淡定了。
“丫頭,有我呢……”
寵溺的話語在頭頂響起,高她一頭多的男人溫柔地伸出大手,將她那隻還戴著別人石頭環兒的小手握進掌心。
丫頭,無論什麼困難,有我擋著呢……
無聲的承諾,隨著他掌心那絲絲暖意傳導過來,葉菁瞬間充滿勇氣。
有他,什麼都不需要擔心,什麼都不需要害怕!
一樓客廳內,高曠屋頂上的巨型水晶燈被開啟到最亮的程度,璀璨奢華的光芒給一屋子古香古色的中式花梨木傢俱投上一層暈不開的幻影。
水晶燈的造型設計為一方一圓,寓意天地交輝。
垂直角度下方,那一方一圓的投影裡,悄默無聲站著幾個人——
辛紅旗、辛東來、嶽紅、辛果兒,一堆子如影隨形的警衛員。
在他們對面,站著一位身姿窈窕的中年女性。
大眼睛,高鼻樑,瓜子臉,高鎖骨,臉上完全集中了辛家三個相貌俊美的孩子所具備的所有優點。
葉菁從樓梯上往下緩緩走,遠遠望著那個大衣下面穿著中式改良長旗袍的女子,情不自禁想起之前在辛博唯房間裡看見的那張照片,這一對應,照片上的倩影頓時與面前的女子重合為一人。
唯一不同的是,照片裡那青春鮮活的女孩兒穿軍裝,梳兩條麻花辮兒,蓄齊劉海。
而面前這女子顯然經過了歲月的洗禮,又有著厚重的心事,眉間眼梢,暈著化不開的愁意。
可無論如何,她的眉目清秀恬靜,卻竟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安安靜靜站在一室古幽中,渾身散發著民。國時期女子身上那種馥郁知性的迷人氣息。
第一夫人,這樣一位有著美麗容顏和高貴涵養的女子,為什麼,明明已經是世人皆知的烈士,當年為了研製最新型的某流行性疫病的疫苗,不幸在實驗室內感染病毒,經搶救無效,光榮犧牲。
可現在,她卻活生生站在辛家這奢華卻又空曠的大客廳中。
一身風霜,遮不住的,是滿鬢蒼涼的明媚。
辛博唯攜著葉菁走過來,臉色沉得猶如一口古井,實在看不出究竟是什麼表情。
“這是……博唯?”
辛夫人悽悽地自問一聲,身形一晃,伸出右手,遠遠地,似要隔著沉重的空氣,觸控一下這個親生的兒子。
許是羊毛地毯太厚,使人不能正確把握腳下的感知。
辛夫人向前邁了一步,落腳時沒站穩,一個踉蹌,瘦消的身形就像一隻秋風中的枯樹葉似的,輕飄飄墜落到地攤上。
“媽媽——”
一聲驚呼,辛東來立刻衝上去,拉住辛夫人的胳膊,欲要往起攙。
可辛夫人卻低下頭,伏在地攤上,美麗而恬靜的臉龐深深埋在毛茸茸的地毯中,肩膀抖得篩糠似的,頃刻間泣不成聲。
面前站著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是她懷胎十月的親生骨肉,可是她跌倒了,能上前攙扶她的,卻只有後來長大後自己去國外投奔她的大兒子。
她終是錯的太多,拋棄幼小的孩子,犯下太重的罪孽,不用等這世結束,便要生生承受骨肉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