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進來。”小廝們片刻便送了過來。她只伏著,頭也不好意思抬。
他見她如此,反而笑了出來,替她擦乾了臉道:“那你以後可不許不理我。”被她冷落的滋味竟比小時候父親打他還難受。總覺得整顆心吊在她那裡,不上不下,沒個著落。她臉一紅,低低應了聲“哦”。
出了戲院,隨從已把車子開了上來。他剛要準備扶著她上了車,只聽大嫂沈冉清的聲音笑著傳了過來:“媽,看三弟那樣子?是不是該打了,又準備溜了?”
他這才停了動作,牽著她轉身。只見沈冉清外面套了件玫瑰紅的大衣,明豔大方,正攙扶著一位老夫人。那老夫人一身絲絨的深紫色旗袍,外罩了件黑色的貂皮大衣,脖子上掛這一串明亮亮的珍珠,顆顆飽滿如鴿子蛋,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因晚上燈光明亮不一,只瞧見五官輪廓與段旭磊有五,六分的相似,膚色很白,想來年輕的時候必定是個美人。此時雖然上了年紀,但依舊保養的極好,站在沈冉清旁邊,竟似姐妹般,一點也沒有給比下去。反而那貴氣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見他笑著叫道:“媽,大嫂。”那段老夫人笑著,卻不理她,眼光在靖琪身上一再流連。好一會才道:“走吧!”在沈冉清和丫頭的攙扶下上了另一輛等候的車子,很快便開走了。
他扶她上了車子,吩咐道:“回司令府吧!”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異樣,安慰的笑著道:“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她與他在北地成親之時,他只說他父母已經雙亡了,家中只有他一人而已。今晚卻連見了他嫂子和母親,本已經覺得窘極了。如今卻要去他們家的司令府邸。這麼看來,他母親定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若他母親知曉她的身份……
她又惱又羞地瞪了他一眼,腦中卻轉過了無數的念頭。轉頭看了身邊的他一眼,正若有所思的在沉吟。那輪廓鮮明的猶如倒刻。忽然覺得很是無奈,莫名的無可奈何。他那麼霸道的將她困在別墅裡,可能夠困多久呢?都已經兩個多月了。那船去美利堅,最多半年多一點。到了那裡,大哥安排的人員沒有接著她們,必然就會查到海川,查到他這裡。也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她救出來。
若她沒有猜錯的話,他當日將她和董大哥擄來,他大哥和母親必不知道的。若是他們知道,必然不可能讓她舒服地在別墅過了這些日子的。
一剎那之間,像是醍醐灌頂,竟然有一些明白了。這樣的日子其實是偷來的。他與她,其實早就結束了。可這樣偷來的日子也快到期了。
她將頭伏了下來,靠在他懷裡,低低柔柔的道:“明日,我們去西山吧。”在北地的時候,早就聽聞西山一代的山清水秀天下少有。他眉頭舒展了開來,笑著應允道:“好!”兩人如此擁著,當真有種無聲勝有聲的味道。
車子早早就緩下了速度,開進了一條柏油馬路。一幢極為氣派的府邸出現在了面前,門前的石獅子巍然聳立。進了園子,有侍從來拉車門。下了車,到了大廳,早已經不見了他母親和沈冉清。雙寶迎了上來,行禮:“三少爺。老夫人說困了,先休息了。讓您明天早上請安!”
他擺了擺手,表示知道了。拉著她的手,上了三樓。房間是極大的,一進門便是一間小客廳,西式的沙發,鐵製的鏤花茶几。裡頭才是臥室,也是西式的擺設。
她卻睡不著。她向來認床,更何況到了這麼陌生的一個地方。一直到很晚才朦朧了一下,天就亮了。他起得也不早,梳洗好,這才與她下了樓。丫頭,婆子們端上了早餐,有西式的也有中式的。他幫她倒了杯牛奶,問道:“老夫人起來沒有。”丫頭回道:“已經起來了,也用過早飯了。”
穿過院子,才到了老夫人居住的樓。他母親穿了一件黑色的旗袍,挽了一個髮髻,插了一指翡翠簪子。脖子上,手腕上也都戴了成套的翡翠首飾,一看就知道是成色極好的老坑翡翠,這麼望去,色澤如一汪碧水。
段旭磊上前笑著叫了聲:“媽。”老夫人楚壁竹抬頭瞥了他一眼,笑著罵道:“若不是一昨晚被你大嫂揪住了,你還曉得有我這個媽啊?”她是在妾室進門幾年後才產下老三的,與老大的歲數也差了好多歲,所以向來對末子寵愛有加。
他拉了拉靖琪的手道:“這是我媽!”抬頭向他母親介紹道:“媽,你喚她靖琪就可以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與他家人相遇,事實上她以前也從來沒有想過他有其他的家人。她一直只知道他父母雙亡,留了些財產給他,所以他衣食不缺,可以上大學。只是這一切從來都是謊話。
她微微頷首了一下,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