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喜來登門口停了下來,侍衛一拉開了門,冷風就灌了進來。她拉了拉身上的裘皮披肩,緩緩的下了車。北地的一些名門子弟與淑媛,素來在喜來登聚會。董真就喜歡這種聚會,一連幾天掛了好幾通電話過來,邀她一起參加。
包下的自然是最豪華的廳,裡頭音樂流瀉。才一進門,董真就迎了上來:“我的大小姐,怎麼才來,也不看有人等得望穿秋水呢?”董真乃北地軍中老將董德全之女,與她年紀相仿,雖說不上姐妹情深,但素有往來,交情還是不錯的。
“說誰呢?”一個低沉地男聲響起。董真微微仰著頭,嫣然巧笑:“不打自招的來了!”入眼的是一張極好看的臉,正笑意綿綿:“靖琪,好久不見了!”
竟是留洋幾年的董慕勳!小時候跟著他父親到府邸,每次都會跑來找她的董慕勳。她淺淺地笑,嘴角的梨渦頓現:“好久不見!”
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晶杯子,裡頭是緋色如玉的微紅。“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問道。才幾年的光景,他竟然已無一點小時候的孩子氣了。他端起酒杯,微微飲了一口,優雅地看著她道:“昨天剛到的。從海川下的船。”
“聽我妹妹說,你在安陽讀大學。怎麼,不考慮留洋嗎?我一直以為你會留洋的。”他彷彿漫不禁心的問道。安陽大學,她的心臟似乎被人用針刺了一下,那熟悉的痛又蔓延開來了。捏了一下手心,感覺到了一絲痛意,這才好一點。眼神漂浮的望著遠處,頓了頓才抬頭:“留洋?我大哥才不會同意。”赫連靖風就這麼一個親妹子,素來是捧在心裡的。
董慕勳點了點頭,現在北地已是赫連靖風當權數年了,不便說司令是非,轉移話題道:“這次回來,我爹讓我到軍中幫忙。說是北地軍中現正是用人之際……”董真一舞已歇,正好湊了過來,打趣地堵住了他的話道:“哥,你不要說這種有的沒的,我們女孩子又不能上前線。人家靖琪會嫌煩的。快快,去跳一曲。”
柔和的音樂正緩緩的響起,董慕勳接過她手裡的酒杯,交給了侍從。優雅的伸出手,極有英國紳士的派頭,穿著一身黑色的西式燕尾服,風度翩翩的邀請她:“靖琪,請!”
靖琪隨著他的腳步輕輕移動,燈光下,他只看到她垂下的眼簾,淡淡的在晶瑩如玉的臉上掃上了兩抹黑影。如同兩把小扇子,在人心裡輕輕的扇啊扇的。從小就知道她是個美人坯子,只是沒想到,才短短几年沒有見面,竟出落的如此極致。
人很多,但不擁擠。音樂很動聽,卻不嘈雜。她摸了一下額頭,這不是很好嗎?在府邸就是因為太靜了,靜地人也慌了,這才答應董真出來的。但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難受呢?比一個人獨處還要覺得難受!她要怎麼做,才能擺脫這種感覺?
他已經離開她了。她瞭解他,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但她知道,既然他說出了口,作出了決定,一切的一切便已經成了定局了。她能做什麼呢?她都已經哭著求他了,那麼痛哭流涕的………
她拿著杯子,在手裡輕微地晃動,那緋色的液體淺淺的倒影在她凝脂般的素手上,如同夏日裡那一朵一朵的海棠,那指尖跟如玉般泛著溫潤的光,迷亂而精緻。
董慕勳模模糊糊的想到一句古詞:“纖纖出素手,皓腕卷輕紗,珠環約素腕”原來是真的。
靖琪放下杯子,站了起來,含著微微的歉意朝董慕勳道:“董大哥,不好意思。我先回了,我有點不舒服。”董慕勳微微一震,回過神來:“你不舒服嗎?我送你回去。”
她搖著頭拒絕道:“不用了。”董慕勳關切卻不露痕跡的打趣地道:“這怎麼成?若是你大哥知道,你不舒服我沒有送你回家。他非得把我的皮給剝了不可!要知道,他以後可是我的上級!”
接過侍從送過的裘皮,紳士地幫她披上:“走吧。”外頭正是午後三點光景,太陽雖無什麼熱力,還但依舊高掛。董慕勳拉開了車門,請她上車。她推拒著道:“我想逛一下再回去。”
董慕勳啞然的笑道:“怎麼還似小時候這麼皮?”她回想了一下,一直覺得自己小時候很是乖巧的,哪裡有皮過。微微皺著眉頭道“有嗎?”
她非但不皮,心腸極好。一次他捉著蜻蜓去看她,她一直不肯理他。一直到他放走了蜻蜓,才願意同他說話。
街上行人不多,但還是熙攘不斷的。董慕勳一邊走一邊道:“我從法國帶了禮物給你。等明兒我送到府邸去給你。那邊最出名的是香水,我給你帶了一些過來。還有蕾絲的小洋傘………”只見她腳步停了下來,正看著櫥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