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在狂亂嚎哭中,已見到今生最恐怖的景象——
父親額頭爆裂開一個大洞,血肉噴濺……
乍醒過來,邪犰立即彈跳而起。
靈捷的思路迅速在瞬間拼湊出梗概:他被鷹和豹擊昏!四煞這麼做一定是決定不待教主的命令,暗自出動狙殺沈似峰!必要時甚至犧牲小尹亦在所不惜……“小尹!小尹!”他驚惶失措,緊抓住面前餓豹的雙肩猛搖,“她怎麼樣?”
喊完又飛竄向房門口,餓豹微笑拉著他,“放心,她沒事。”
“沒事?”邪犰一臉怔忡,似乎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意義。
“你這小子壞事做得多,所以上帝和閻王都還沒打算收容你的老婆!”餓豹大笑搭著這個目瞪口呆的木頭人,往房外走去,“雖然我也很希望看見你惡有惡報,訂了二十二年的﹃貨﹄臨到頭來卻飛掉!”
邪犰逐漸定下神來。滿心只有一個念頭:她沒事!她沒事!她沒事!……餓豹斜側頭看他:一張驚魂未定的臉,雙唇仍微微翕抖。
這可真是千百年都難得一見的“奇觀”啊!餓豹忖度:古靈精怪、無法無天的小鬼,終於還是淪落到為情折磨、為情所困的地步!
素知邪犰身邊總繞滿紅粉知己,但那只是假象,餓豹理解到:能令小邪這樣,也惟有尹汐池那魯莽的笨丫頭!
為什麼?莫非真是一起長大的緣故?
“沈似峰呢?”邪犰緊張地追問。在鯊老大的領導下,四煞絕對有足以殲滅世上任何狂徒的力量!但,碰著沈似峰……餓豹侃侃道出傍晚那驚悚的狙殺過程,二人步出屋外,上了車。
原來,今早邪犰再度前往遊艇找尹汐池,陷入瘋狂狀態“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強暴——”這其實是一齣戲,也是一個局!狂鯊已將昨日電視連線時眾人對話的內容錄下,並轉錄入一個耳塞般小巧的精密儀器,吩咐邪犰故意佯作怒極失控,然後趁亂把小耳塞塞進尹汐池耳裡。她被弄亂的散發恰可蓋住小耳塞。
因此,無論是透過隱藏式的監控電眼,或是後來親身來到房中,沈似峰竟沒發現邪犰使的詐!百密,終究難免一疏——世上豈有絕對固如精鋼、滴水不滲的防衛?
小耳塞傳遞予尹汐池的訊息,除了狂鯊等人剖析沈似峰的心態而沈似峰直認不諱的那番對話外,還包括狂鯊冷厲的聲音——責她任性妄為,堅持要認禽獸為生父,令尹傳雍夫婦再度受傷害,亦令生母尹似霓死不瞑目;譏她兩父女留在人間只是禍害,不如拿把水果刀了結……並促她衝進浴室,聽完後將那耳塞衝入馬桶內。
狂鯊的心理戰術運用得巧而準,尹汐池大受打擊,萬念俱灰之下,果真選擇了與父親同死——這種種,自然都在狂鯊的“渴盼”中!
擊昏邪犰後,鯊鷹豹螫四人便趕到海濱,藏匿埋伏在遊艇四圍。伺到了那關鍵的一刻,沈似峰生平絕無僅有鬆懈防備的一刻,狂鯊首先飛躍出來,以最重型的衝鋒槍轟破沈似峰的後腦,子彈由前額射出;魔鷹、餓豹、毒螫趕緊現身,制住甲板外守衛的槍手……餓豹敘述完畢。
邪犰終於瞭解整個狙殺過程。
他原也以為小耳塞裡只有那番對話,能令尹汐池看透沈似峰的真面目的那番對話,竟沒料到狂鯊會設下這樣一個陷阱讓尹汐池跳入,藉此終結沈似峰的不敗——沒有人,可以永遠不敗!
車子抵達醫院。
兩人下車。邪犰焦心如焚,疾奔進醫院。小尹!小尹!小尹!
雖然她只是腕傷,並無生命危險,但他明瞭她精神上的創痛……那豈是一個年輕女孩所能負荷的?
病房裡,尹傳雍夫婦對坐無語。當心中血淚盡已乾涸時,人往往反顯得平靜。
剛才,尹傳雍已在太平間認領了沈似峰的遺體——以養父的身分。遺體數日後將運返蘇黎世。
邪犰推開房門,大步走入。
“教主!夫人!”邊呼喚邊衝到床旁,緊盯著枕上那張臉。
那張臉頗蒼白、頗憔悴。即使在昏睡中,微蹙的眉宇仍持續不斷地透露出內心的煎熬……他瞄向那左腕。厚厚一層紗布。
“縫了十四針。”尹傳雍說。
邪犰點點頭。想像著那道又長又深的傷口,想像著她割下去時那種義無反顧的決心……久久,他才能移開視線。過去握住尹夫人雙手,柔聲安慰:“不會再有事,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事了。”
“是啊……”尹夫人嗓音像一根脆弱的抖弦。瞅著面前堅定的俊容,她的悲哀慢慢沉澱……是啊!她曾經有過一個最好的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