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他們,我們合力將那受僱行兇於我家的黑幫連根拔了,幫裡上上下下三百餘人一個不漏,盡數死於我們手下!
朋友們因此一役而更聲名大振大噪,威震江湖。我和蕭豔淳一直將身份隱蔽,卻仍被別人知曉而傳揚了出去。就因此事,年邁的恩師大為震怒,將我二人逐出師門,聲言我二人不再與衡山派有任何干系……我還記得我們走時,方鳴佩送我的眼神直叫我的心都碎了!
唉,不知為什麼,過去的事情有很多我竟都記得一清二楚,歷歷在目,甚至連很小時隨意說過的一句或幾句話、一點點芝麻大的事都沒有忘卻,並常常在孤寂的深夜裡回味……
我是不是太痴?
如今的我,已長大了,已成熟了。已很少再做夢了。對別人,我也有了更多的痛恨、更多的不屑,對這個世道也不再抱什麼希望,看問題想事情也更中中肯肯確確切切了——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倘若能讓我選擇的話,我想我還是願意過那種痴迷夢幻般的日子,那至少還有夢可做。
“和了!”一聲大喝,將我從迷思中拉回到了現境。
但見夥計身前的那位大漢已將自己的牌攤在了桌上,一邊粗聲笑道:“哈哈,今日這餐酒是老子請了!”
夥計連連搖頭自語道:“真想不到,這手臭牌竟也能弄了個小和子自摸!”
大漢滿面春光,得意洋洋,自懷裡掏出一大錠金元寶“啪”地按在身後的桌面上,衝夥計咧嘴笑道:“奶奶的,爺們今兒個是一盤定乾坤,管他娘大和子還是小和子!……”
夥計哈腰退後,順手拿了金錠,愛憐地撫了撫,一邊走一邊嘀咕:“贏了還要做東道,有什麼好樂的?”
他嘀咕得十分小聲,卻仍被大漢聽到了。但見大漢又張大了大嘴樂嗬嗬地笑道:“那甜心心的寶貝妞兒歸老子了,老子怎能不樂?!”言際,用手不住地抹著嘴角淌下的涎水。
敢情他們這一盤麻將卻是在賭一位妞兒,難怪這位仁兄做了東道出了金元寶還如此樂不可支的。
四人將麻將收好,年歲稍弱的那位伸手一掌拍在鄰桌之上,那桌上的幾碟菜餚連同酒壺杯筷竟齊齊地飛向了他們面前,無聲無息地落在桌上,彷彿動都沒動一下。
四人毛手毛腳地大吃大喝起來,一邊不住地叱喝夥計添酒加菜。
看了方才那位露的一手內家氣功和太行門的“隨風送雨迎春來”獨門手法,端的十分高明,只可惜他們非但未能用此來光大太行門,反而欺師滅祖毀了太行門。倘若太行門的開山鼻祖泉下有知的話,恐怕會被氣得“活”過來罷?
再看他們四位兇吃猛喝,忙得幾位夥計走馬燈似地不住端酒菜過來。
輸了的三位不住地壓著贏牌的那位乾杯,贏的那位也不客氣,酒到杯乾,竟一連幹了上百杯。四人連聲鬨笑,毫無顧忌,轟轟鬧鬧好不盡興!
俗話說,“物以類聚”,不管他們是善是惡,無論別人怎樣評價他們,他們能如此快活熱鬧地活著,豈非也是一種巨大的幸福?
而此刻的我,卻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孑然一身,形單影隻。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誰來陪我熱熱鬧鬧地喝酒划拳大呼小叫——縱使我有了天下無敵的蓋世武功,又能如何?
倘若,我能早些年頭練成這一身神功絕學,情形可還會相同麼?
看來,有時成功畢竟還是會到來的,只不過它的到來總是會太遲了一點,總是會要你接受極大的代價,付出無數的心血,嚐盡難忍的艱辛。
黃連跟我不也一樣麼?
中卷(下)
我仍慢條斯理地細斟淺飲著。那邊的四位老兄連瞥都沒瞥我一眼。當然,憑他們的昭著惡名和一身高強的武功,又怎麼會對我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單身客屑於一顧?
酒喝得極慢,時光卻打發得很快。
我已不停地飲了幾壺酒,那四位綠頭麻鬼卻已不知吃了多〃奇〃書〃網…Q'i's'u'u'。'C'o'm〃少菜餚灌了多少烈酒。眼見天色已近晌午,日光斜掠入窗,四人便不時把頭向樓下探去,一邊還不住地喝酒吃菜。
贏了麻將的那位不時嘀咕道:“奶奶的,這撓人心癢的俏妞兒也該來了……”
最年輕的那位曖昧地笑道:“二哥就是太性急……”
在他們談話間,樓下陸陸續續上來了好幾十位客人,其中竟有大半是攜帶傢伙的武林人士、江湖朋友,有幾位還跟我曾有一面之緣。他們大聲地吆喝著,三五成群地各叫了數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