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記耳光,頭上的青巾卻扯散了,模樣看著有些狼狽。
與賀宗緯同桌的都是些頗有聲名的才子,更有一位尊貴人物,見此情形,不由大怒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範思轍冷哼道:“小爺便是王法。”說完這句話,便捏著拳頭鍥而不捨地往賀宗緯身上砸去。
忽然間,一隻手從旁邊伸了出來,握住了範思轍細細的手腕!
範思轍只覺得自己手腕間被一隻燒紅了的鐵箍箍住,痛入骨髓,不由啊的一聲叫了起來,罵道:“還不來幫忙?”
他的護衛意欲上前助拳,不料卻是人影一晃,胸腹處被印了兩掌,慘然退了回去!
擰住範思轍手腕的,正是桌上那位面相陰沉之人的護衛,這名護衛面相尋常,雙眼裡卻是精光斂中微露,顯然是高手。
“將這小孩子扔開,別打擾了宗緯兄的雅興。”面相陰沉之人吩咐道。
那名高手一振臂,範思轍便像只小雞兒一樣被扔了出去!
範閒本來以為範思轍頂多與人爭吵幾句,哪裡知道轉眼間,竟然事態嚴重到如此程度。但想到弟弟年幼卻是霸道蠻橫,雖然若若說最近已經有所收斂,但看剛才仍然擺脫不了小小紈絝氣息,所以心想讓他小小吃吃苦頭也無所謂。
但他斷然料不到對方之中竟然有位高手,而且這位高手下手竟然如此狠辣,這一拋之中竟然隱藏著暗勁,如果不好,便是斷骨吐血的下場——就算範思轍行逕再如何不堪,對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用這種手段,也未免過份了些。
不知如何,範閒已經來到了門外,手腕一抖,已經拎著了範思轍的衣領,然後整個人借勢一轉,右手順時針一擰,讓範思轍在自己的手下轉起圈來。
一圈,兩圈,三圈……範思轍的身體停止了轉動,睜著一雙餘悸未消的大眼睛,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範閒鬆開手,苦笑著將猶自頭暈的思轍交給範若若,踏前一步,看著那位精光內斂的高手,柔聲說道:“舍弟年幼冒犯,但閣下下此重手,未免也太過了些。”
與那才子同桌的幾人冷哼一聲,不好如何說話,畢竟對方說的不錯。只有那位面相陰沉的年輕人略帶幾分自矜地飲著酒,正眼都沒有看範閒一下。
而賀宗緯扶正頭巾後,自覺狼狽不堪,再看面前這個年青人的漂亮容顏,卻無來由地一陣憤怒,似乎覺得對方的微笑都十分可惡,恨恨道:“如此頑劣子弟,稍施薄懲,有何不可?”
範閒沒有理他,只是溫和笑著看著那位高手,然後往前踏了兩步——那位精光內斂的高手先前看這位少年公子哥一手擰腕畫圓消勁,不由感覺對方有些深不可測,微一皺眉,竟是示弱般地隨著範閒向前的腳步,退後兩步。
二人兩步一移,便把身後戴著滿紗的範若若身形讓了出來。
範若若在京中才名頗盛,樓中這些人早就耳聞大名,有幾位還曾在郡王府詩會上遠遠見過,當中更有些高官子弟認識,眾人一驚之下,隔著一段距離向她見禮。
與範閒對峙的那桌人,此時才知曉先前那個鬧事孩童的身份,不免有些惴惴,而賀宗緯看見範若若後,卻是神色微變,似乎想說些什麼。
第二卷在京都第十章什麼叫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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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子京從樓下趕上來,看見這場景,眉頭微皺,湊到範閒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範閒這才知道,對方是禮部尚書郭攸之的獨子,如今的宮中編撰,薄有才名的郭保坤。
面相陰沉的年輕人看見範若若後,眼神裡露出一股極令範閒厭惡的神情,說道:“我道是誰家子弟如此霸道,原來卻是司南伯家的子女。”
司南伯範建向受聖眷,但畢竟官職只是個侍郎銜,正四品而已。而且一般的官宦子弟,也根本不知道範家在隱秘處的實力。
範閒本不想將事情鬧大,畢竟是範思轍先動的手,而且不管怎麼說,對方最開始說話的那位似乎是紅樓的“粉絲”——但他聽見這種不鹹不淡的撩撥話,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位郭保坤父親官位極高,自己又是宮中編撰,與太子交好,所以養成了個狂妄目中無人的性子,一瞧見傳聞中冷淡如霜的範若若,便有些邪火,冷笑道:“真是可笑,區區範府中人,就敢以權勢壓人,真是有辱斯文。”
他向以文人自號,刷的一聲開啟手中摺扇,倒有幾分瀟灑利落勁。
旁邊的那幾位文士正自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