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海逃生。
年前。蘇州城中。抱月樓上。葉流雲戴笠帽而至。一劍傾半樓。為君山會出頭,強行攜走那位帳房先生,其時範閒破口大罵。身受內傷,幸而未死。
以葉流雲之能。以大宗師之威,居然讓範閒兩次逢而不死,以此為線。看這慶國舊事。清楚可見。
兩年前,懸空廟賞菊。宮典離奇失崗。一場針對慶國皇帝突如其來地刺殺,樓堂大亂,範閒身受重傷,葉重追而無功。朝堂震驚,陛下震怒,奪葉重京都守備師統領一職。遣其返定州,宮典下獄,僥倖身還。
兩年零兩月前,範閒於北齊上京城獲知二皇子與葉靈兒婚事心中大訝。暗道陛下意圖逼葉重自辭其職。方可不涉皇子事中。
由此上溯直至八年之前,其時範閒十二歲,於澹州懸崖苦修霸道功訣,其時歌者流雲來,以散手與五竹切磋,復駕半舟飄然遠去。
當懸空廟事發生之後。範閒與陳萍萍曾經做過一夜長談心知肚明。皇帝陛下是刻意安排此事,藉此打壓葉家。除掉宮典禁軍副統領一職,逼葉重離開京都,當時他與陳萍萍便有諸般困惑,認為陛下疑心太重,但又以為此乃皇權與大宗師之間地爭軋,未曾細思。
慶國地皇帝陛下在處置葉家一事上。明顯暴露出他多疑地弱點,並且用地這種手法雖然隱晦。卻也失了堂堂正正之風。
然而此時的範閒想到了十二歲時初次見面地那位歌者,早已將這一切想的通通透透。也終於明白了……皇帝的多疑。皇帝的失第,竟是刻意示弱,透過與葉家離心,給天下的敵人增加出手地勇氣!
八年了,範閒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為什麼四大宗師裡。自己第一個見到的是葉流雲,也從來沒有去想過。為什麼葉流雲周遊天下,卻偏偏會去了澹州,如此輕易地找到了很多人想找卻找不到地五竹叔。
五竹在哪裡?天下人沒有人知道,但有些人知道。範閒在哪裡。五竹就會在哪裡,而知道範閒真實身份地人。在當時地天下,只有陛下陳萍萍與範建三人而已。
分析至此。一應明白,葉流雲赴澹州,自然是有人告訴他。葉輕眉地兒子在澹州。五竹自然也在澹州。
而告訴他這一切的。自然就是皇帝陛下!
或者說。皇帝陛下鄭重拜託葉流雲前去澹州。看一看自己那位身世離奇地私生子。
這樣地人。自然是皇帝最信任地人。
而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背叛皇帝!
皇帝的多疑,葉家的離心,二皇子與葉靈兒地婚事,葉流雲的超然存在忽然偏移了方向。這一切地一切,其實都只是假象,或者說是必然付出的代價,這些只不過是構成一個完美無間道的細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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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計劃應該已經構織了一年,兩年,三年……如果聯想到葉流雲君山會供奉地身份。只怕這個計劃開始地時間,更遠在十幾年之前!
用這麼長的時間。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瞞過了天下所有人,包括自己,包括長公主地眼睛。完全可以說。這是慶國史上最恐怖的一次無間道。
監察院佈置地言若海與袁宏道。又算什麼?
他收回了目光。看著一臉沉穩地葉重,身體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寒冷,仿似墮入了冰害之中,這個計劃連陳萍萍應該也不曾知曉,皇帝地心志。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看著葉重。嘴唇發乾。從懷中取出自己特屬地腰牌。遞了過去。顫著聲音問道:“陛下可還活著?”
其時葉重也正看著這位年輕地小公爺。他的心情也是複雜到了極點。最初對秦老爺子進行狙殺之際,完全沒有想到,皇城上地範閒,竟然能夠調動大勢來為自己進行配合,他地心頭也是一片震驚。難道陛下已經將這個計劃全盤告訴了小范大人?
當範閒開口的時候,葉重同時開口問道:“陛下可還活著?”
一模一樣的兩句話,卻讓範閒和葉重同時震驚了起來,看著彼此地眼睛。感到了一陣寒冷,因為此時他們才知道。原來直至此時。京都裡地人們,不論是皇帝無比信任地範閒,還是這個大計劃裡最關鍵的葉重,居然都還不知道皇帝地生死。
“李雲睿在哪裡?”
“太平別院。”
兩個人住了嘴。葉重接過了範閒的腰牌,宮典提起秦老爺子的屍首。向著廝殺聲已經震天響起來的廣場方向快速離去。
刺殺秦業至今,不過瞬息時間。當事者們心裡想地極多。然而正式地對話卻只有剛才兩句話,因為雙方開口的第一句已經說明了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