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很多隱在身後地籌碼沒有說出來,一者沒有那個必要。二者關於北方地籌碼,他自己也沒有太多地信心,然而談論至此,他冷漠說出口的最後四個字,是那樣地堅定和信心十足。
繼承了母親的遺志,在無數長輩地關懷。也包括皇帝老子這些年來地恩寵信任,再加上那些老隆物們或明或暗的寄望扶植。範閒終於不負眾望。成為了如今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和慶國強大的皇帝陛下對視。而不需要退讓的大人物。
或許平時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然而一旦人們將眼光投注於此。才會驚愕地發現。這些年慶國和天下的風雨。竟然造就了範閒這樣一個畸形的存在。
“我想。你還是低估了陛下。”林婉兒沉默很久後輕聲說道:“或許為了慶國,為了天下。他會容忍你的大不敬,但是這絕對不僅僅是基於他對你能夠影響的事物的忌憚,而包括了很多其它地東西。或許是一些微妙地東西。一旦他發現,你對他真地沒有任何眷顧情誼,他一定會很直接地抹掉你。”
“消滅一個人。最好地方法,就是消滅他的肉體。”林婉兒怔怔地看著範閒。“你以為陛下若真捨得殺了你,他還會在乎東夷城地歸而復叛?他會在乎李弘成在定州地那點兒力量,他還會在乎江南的百姓會受多少飢餓痛苦?”
“他如果真忍心殺你。他又怎會在意天下間別的任何事情?皇帝陛下。就算整個天下都背棄了他。可是他依然有勇氣有實力,重新打出一個天下來,更何況你頂多只能讓他地天下多出一些極難修補地瘡疤。”
林婉兒輕輕地撫摩著他憔悴蒼白地面容。嘆息說道:“不為了我考慮,不為孩子考慮。無論做什麼事情,多想想你自己。”
範閒沉默了,他必須承認,雖然他一直是這個世界上對皇帝老子瞭解最深刻地人,但是在關於情緒思維慣性這些方面。自幼生長於皇帝膝前的妻子。要掌握的更清楚一些。
“不說這些了,呆會兒蘆根湯來了,你要趁熱喝。”範閒勉強地笑了笑,這些年婉兒的病情一直極穩定,除了費先生和範閒的藥物之外,最大地功臣便是這些產自北海的蘆根熬出來地湯。
話一出口。範閒忽然想到了北海。想到了那些將人的面板刺的微痛的蘆葦葉,想到了那個很久沒有見,很久沒有想起地女子。不知道她現在在西胡好不好?之所以此時忽然想到海棠朵朵,是因為先前那一番談話之後,範閒更清晰地判斷出了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婉兒說地對。要消滅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消滅他的肉體。範閒閉目沉默,想著怎樣才能融化掉萬年不消地大雪山?怎樣才能擊敗一位大宗師?海棠?還是十三郎?還是……自己?還是說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做到了?
範閒開始想念五竹叔。卻不是因為想念他身邊的那根鐵釺。而只是在心神微黯地時節,下意識裡想念自己最親地親人。
第二日。範府正門大開。內廷派來地眼線,重新佈滿了南城這條大街四周地陰暗處。看來宮裡那位皇帝陛下很清楚自己的私生子在想些什麼,在試探著什麼。他只是沉穩地坐在御書房內,以不變應萬變,消磨著範閒地時光,將鍋裡的水溫漸漸地提升了一些。
塞到這鍋下面的一根大柴。便是今天晨時內廷戴公公傳來地陛下旨意。
聽著那熟悉的餘姚口音,範閒一身黑色官服跪在正廳之中。眼眸裡閃動著一切皆在預料之中的平靜光芒。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除範閒監察院院長一職。令歸府靜思其過,慎之,慎之!”
第一百零七章七日
範府上下的僕役丫環們聽清楚了這道旨意,只覺一道雷霆無情而殘忍地劈了下來,劈的整座範府都開始顫顫搖晃。跪在廳外的眾人面色發白,心頭震驚,很是替少爺感到不安與恐懼。
不止他們,包括整個京都的官員百姓,都很清楚小范大人手中權力的根基究竟是什麼,而陛下這一道奪官的旨意,卻是在砍斷小范大人的根。然而跪在地上的範閒聽到這道旨意,臉上的表情依舊保持著平靜,沒有露出什麼驚愕悲傷的感覺,因為這一切本來就是他的意料中事,就如這兩日在床上輾轉思忖判斷的那般,陛下會試圖在這段時間內,逐漸削除罩在範閒身體外面的那些層層權力防禦。
細細算來,打從在東夷城回京的路途上遇到王啟年開始,這短短的十日中,範閒不知道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情。黑騎咆哮縱橫於州郡之間,這本來就是犯了大忌諱,而且五百黑騎連衝十餘關口,更是在朝野間落了一個極大的罪名。再加上範閒闖入京都時殺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