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臉上帶起一陣戰慄。黛玉看她小小的人兒,道:“還說我,你也不多加一件衣裳。”
雪雁道:“我不冷。”
說著兩人轉過一條小道上了橋,雪雁往四周看了一圈,見周圍空無一人,在此處說些悄悄話旁人也聽不真切,望向黛玉時臉上便顯出一絲猶豫來。只是黛玉眼睛看著前方,並未注意到雪雁的異常,因此也沒發問。
雪雁心道:“這樣奇異的事情,若是貿然告訴玉兒,我二人母女連心,她未必不信,只是太過離奇,只怕她心裡害怕,且等一等吧。”
賈敏便將她附身雪雁的事情暫緩告訴黛玉,且跟著黛玉去梨香院看望寶釵,其餘另尋時機做計較。
兩人行至梨香院,進了正堂拜過薛姨媽,問起薛寶釵的病時,薛姨媽道:“這幾日身上倒是好些了,才兒寶玉過來找你寶姐姐說話,我要還未收拾妥當呢,你只管進去找他們就是。”
賈敏細細看了薛姨媽一回,見她對黛玉說話言辭頗為慈和,比起賈敏那厲害的嫂子王夫人,果然心腸子直了不少。
賈敏跟著黛玉進了裡間,還未看到人便聽得裡頭人在說話。
寶釵身上掛了個金鎖,上頭鐫刻的八個字和寶玉戴的玉上寫著的字念著像是一對,賈敏聽著寶釵身邊的丫頭鶯兒說那金鎖是個癩頭和尚給的,立刻想起黛玉幼時家裡也曾來個癩頭和尚,要化黛玉去出家,又說了些瘋瘋傻傻的話。
當時他們夫妻具未在意,如今又聽得寶釵那金鎖也跟癩頭和尚有關係,心中不免起了疑心,未免太巧合了。
正想著便聽寶玉纏著寶釵要冷香丸吃,黛玉和賈敏正要掀簾子進去,那裡鶯兒倒了茶看見黛玉過來,忙向裡頭坐著的兩人說道:“林姑娘來了。”
語畢便聽裡頭說話的聲音停了,黛玉走進去時看寶釵將金鎖重新戴回去正在整理排扣,當下便笑道:“哎喲,我來得不巧了。”
寶玉兩人忙起身讓座,寶釵笑道:“這是怎麼說?”
黛玉道:“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
寶釵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黛玉道:“什麼意思呢:來呢一齊來,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明兒我來,間錯開了來,豈不天天有人來呢?也不至太冷落,也不至太熱鬧。姐姐有什麼不解的呢?”
寶釵聽她這樣說,便知是打趣的話,只管抿嘴笑,並不說話。
寶玉見黛玉外面罩著大紅羽緞對襟褂子,又見雪雁手裡拿著披風斗篷,便問外面可是下了雪,黛玉疑他要走,便道:“是不是,我一來他就要走了。”
寶玉駁了她,兩人又說了些話,便見薛姨媽擺了些細巧茶食,留他們喝茶吃果子。寶玉說起東府裡珍大嫂子的好鵝掌,薛姨媽又將自己糟的取了來給他,四個人坐了一桌。
寶玉要喝酒,李嬤嬤攔著不讓,怕被王夫人和老太太知道了罵她,薛姨媽看寶玉饞的可憐,便替他解了圍,將李嬤嬤支開,只管讓寶玉放心吃酒。寶玉要吃冷的,寶釵便拿些知識勸他吃冷酒對身體不好,薛姨媽也在一旁點頭。
賈敏見他三個說得熱鬧,獨黛玉坐在那裡不言不語,便將手爐塞到黛玉懷裡,又摸了摸她的手,果然冰涼。
黛玉早起便察覺雪雁與往日不同,卻並未往別處想,這會兒子又見她做這樣的姿態,不由說道:“你今日忒勤快些。”
寶釵聽得黛玉和雪雁說話,不由笑道:“她不過是多關心你,你倒懷疑什麼?”
黛玉笑道:“姐姐不知道,這丫頭往日躲懶,並不見她像今日這樣殷勤,往日我說了他多少回也不見聽,怎知到了姨媽這裡就改了,想必是姨媽這裡比我那裡好的緣故。”
這話又與寶玉相關,賈敏聽得心中起了疙瘩。
寶釵素日便知黛玉與寶玉關係好,如今見她說這話,不由好笑,伸手捏了捏黛玉的臉頰,笑道:“顰丫頭的這張嘴,真是叫人恨也不是,愛也不是。”
黛玉原還繃著的臉被寶釵這一掐倒笑起來,中間李嬤嬤又出來阻擋寶玉喝酒,黛玉嫌她總是掃興,便偷偷助著寶玉不要聽李嬤嬤的話,李嬤嬤道:“林姐兒,你別助著他了。你要勸他只怕他還聽些。”
黛玉正要說道,便覺腰上被人推了一下,轉頭看時正見雪雁低頭給她整理斗篷,心上不覺一頓,要說的話便沒說出口。
薛姨媽道:“老貨,只管放心喝你的去吧。老太太那裡若問起來,就說寶玉在我這裡,不叫你擔干係就是了。”
又對寶玉道:“姨媽陪你吃兩杯,可就吃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