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著眉頭說:“你瘋了?靈珊?穿著睡衣往別人家跑?”
她猶豫了一下,楚楚的一聲尖叫使她心驚膽戰,她倉促的對母親說:“媽,我的睡衣很保守,沒關係,我要去救那個孩子!她爸爸要打死她!”掙脫了母親,她奔到四A的門口,房門已經關上了,她聽到門裡一聲尖銳的大叫,緊跟著是皮鞭抽下去的聲音,她心驚肉跳而額汗,發瘋般的按著門鈴,她在門外大叫大嚷著:
“開門!韋先生!開門!你聽我說!你不能這樣打她!你會打傷她!開門!韋先生!”
門裡,皮鞭的聲音一鞭一鞭的傳來,夾帶著楚楚的尖叫和號哭。她用力敲擊著門鈴,死命的撳著門鈴。終於,門開了,韋鵬飛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根皮帶,眼睛發直,聲音沙啞:“你要幹什麼?”她直衝進去,衝向倒臥在地毯上的韋楚楚。
第四章
靈珊奔到了楚楚身邊。
韋楚楚倒在地毯上,身子蜷縮得像一隻小小的蝦米,兩隻腿都彎在胸前,瘦瘦的胳膊死命的抱著膝蓋。臉上淚水縱橫,眼睛恐懼而驚惶的大睜著,頭髮沾著淚水,溼漉漉的貼在面頰上。靈珊在她身邊跪了下去,小心的掀開她的睡袍,那孩子立即渾身掠過一陣痙攣,她喉嚨裡不住的幹噎,卻驚嚇得不敢、也無法哭出聲來。靈珊望著她那裸露的大腿,禁不住抽了一口冷氣,在那稚嫩、白皙的面板上,一條條鞭痕清晰的凸了起來,又紅又腫又帶著血痕。靈珊回頭望著韋鵬飛,怒火在她整個胸膛裡燃燒:
“你殘酷得像只野獸,韋先生。她是你親生的女兒,你怎麼下得了手?”韋鵬飛關上了大門,身子靠在門上,他眼睛疲倦而神情蕭索,臉色蒼白得像蠟,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對楚楚投了過來,低聲的,自言自語的說了句:
“養不教,父之過。”說完,他的眼眶陡然溼了,閉了閉眼睛他頹然的轉開了頭,不再去看楚楚。靈珊心中一緊,有股愴惻的情緒立即抓住了她,她竟不忍再去責備那個父親。低下頭,她再細心的檢查楚楚,於是,她發現她手臂上、腿上、身上、甚至臉上……到處都傷痕累累,到處都破了皮,還夾帶著瘀傷和撞傷,那父親下手竟毫不留情!靈珊把楚楚的頭扳轉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楚楚不住的顫抖,不住的痙攣,不住的抽噎……就是哭不出聲音來。她顯然是嚇壞了,嚇得失魂了,她這種驚懼的神態比她身體上的創傷更讓靈珊擔心,她低喊了一聲:
“楚楚!”那孩子怔怔的望著她,大眼睛瞬也不瞬。
靈珊想站起身來,想去找一點藥膏來給她搽,誰知,她的身子才一動,那孩子就忽然伸出小手,牢牢的扯住了她的衣裙啜泣著叫:“阿姨,不要走!”“哦!”還能說話,證明沒被嚇暈。靈珊吐出一口氣來,慌忙把楚楚一把抱住,從地上抱了起來,她輕拍著孩子的背脊,安慰的說:“放心,我不走!我陪你!”回過頭去,她瞪視著韋鵬飛,問:“她的臥室是哪一間?”
韋鵬飛走過去,開啟了走廊的第二扇門,裡面是一間佈置得很周到的育兒室,粉紅色的小床,粉紅色的地毯,粉紅色的窗簾,粉紅色的玩具架,架上堆滿了洋娃娃、小狗熊,和各種毛茸茸的小動物。靈珊環室四顧,不禁發出一聲輕嘆,那父親不能說沒為這孩子盡過心呵!
把楚楚放在床上,她回頭對韋鵬飛說:
“家裡有藥膏嗎?”“應該有。”“在哪兒?”“浴室裡吧!”韋鵬飛要去找。
“算了,我去找吧!”靈珊走進浴室,開啟櫃子,她立即發現各種醫藥用具都有,藥棉、酒精、紅藥水、三馬軟膏、消炎片、雙氧水……她拿了藥棉和雙氧水,再取了一管消炎藥膏。走到楚楚房裡,她就一眼看到韋鵬飛坐在楚楚的床沿上,無言的撫摩著那孩子的面頰,而楚楚卻用力的掙脫了他的手,倔強的把臉對著牆壁。韋鵬飛的臉色更白了,怒火又燃燒在他的眼睛裡,靈珊很快的走了過去。“你出去吧!讓我來照顧她!”
韋鵬飛深深的看了靈珊一眼,就默默的站起身來,走出去了。走到客廳裡,他本能的從酒櫃裡取出一瓶酒,倒了一杯,握著酒杯,他走往那落地長窗,習慣性的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那忽明忽滅的燈丕和街道上那偶爾馳過的街車。啜了一口酒,他倚著窗欞,把自己那疼痛欲裂的額頭,抵在那冰冷的玻璃上。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站了多久,耳邊,隱隱約約的聽到,從楚楚房裡傳來靈珊那呢噥低語聲,軟軟的,柔柔的,細緻的,溫存的。他下意識的傾聽著,那女性的軟語呢喃喚醒了他靈魂深處的某種痛楚,他蹙緊眉頭,感到心臟在被一點一點的撕裂……一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