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依然不夠強大。我需要躲避他們的追捕,消除他們最後的疑慮。我需要蟄伏,需要更多的力量。一方面,我要找回被我媽媽封印的那些力量;另一方面,我還想去借力。於是,我就去了外婆家。和親人借力,是安全係數最高的。只不過,我去了後才發現,早已親不是親,家不成家。
心早就冷了,我又需要能量,而蛾族註定不會讓簡家生存下去。橫豎他們都難逃一劫,我乾脆就趕在殺手到來之前,自己解決了。
r》 當然,我外婆是自願的。她一眼就認出了我,看出我是個懷著怨恨而來、準備復仇的妖鬼,她知道了自己那個不孝而愚蠢的女兒在外面過了怎樣的十八年。她說,自己為養出不聰明的女兒而付出代價,也是值得。但這不意味著成金就有資格去肆意欺負、折辱一個傻女子。不意味著金錢可以繼續橫行下去,罪惡可以被埋沒,性命可以被不追責地玩弄。她願意將她的力量和怨恨都交付於我,只求我能讓真相大白,讓所有該受到懲罰的人,都得到懲罰。”
“我相信你說的話,可是,我相信你的外婆就算再疼愛你母親和你,但也絕對不會放你去殺害她全家的!”湛明嬋寒聲道。
“如果外婆求我饒過他們,甚至求我給他們通風報信,幫著他們逃跑,唉,我真的說不準自己會不會心軟。這世界上,除了我,大概也只有外婆還會惦記著媽媽吧。雖然媽媽有那麼多的不好。但那真心的溫暖,我感受得到。她只是太傻,太純真,太不會養孩子而已。”成燦低低嘆息,“所以,我的外婆,是簡家的最後一個。”
薛維琦又發出一聲驚呼,臉上寫滿了震驚。她不敢相信,竟然有這麼多血腥的事件在成燦的主導下輪番上演過。這還是陽光可以籠罩的世界嗎?
“小薛,你感到不可思議嗎?”成燦輕柔地微笑道,“不敢相信昔日那個卑弱、沉默、任人欺凌的小丫頭會做出這麼多可怕的事吧?”
“我……”薛維琦真的有些說不出話,她幫了成燦這麼久,自然知道對方的高妙手段,也見識了血腥,不過她一直認為,那是合理的復仇,畢竟成燦以前受過的苦楚,她也是很清楚的。所以雖然心中膽寒,但到底還是比較心安理得,現在乍一聽說成燦居然殺乾淨了外婆家的所有親戚,到底還是個普通女子的薛維琦又如何接受得了,“但是,阿燦,以前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的啊……”她喃喃著,“你居然還殺過……親人……無論如何,他們畢竟沒有直接對你和你媽媽做出過什麼不好的事……無論如何,還是親人……”
一直被冷落到一邊、但因湛明嬋下了結界而無法溜走的錢憬,在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簡家那十七口,全都是你殺的?!”
他的十根手指一併顫抖,滿面的不可思議,舌頭計劃打結,也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到底順了過來,張口道,“你果真好狠毒!當初就沒放過你外婆家的人,怪不得現在也要害了你的親妹妹、親弟弟,甚至還要害我這個親爹!”
薛維琦還震驚於成燦的血腥史中,沒緩過神來,而湛明嬋並不打算開這個口。
成
燦目視前方,全然不去看錢憬,她只平靜地說:“親?什麼是親呢?我的血管裡流淌著誰的血,它們會給我帶來怎樣的慰藉,真可惜,現實中,我是感受不到這些的。而我的DNA是何等的排列,我的基因埋藏了怎樣的奧妙,這與我的衣食住行,與我的心理需求,與我的情感,我在心底一次次的吶喊和哀求,依然是毫不相干。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所有人都能擁有的遺傳密碼、血液、骨髓、骨頭肌肉毛髮……在我這裡,只有付出了情,才能換回親。從未親近過的,還算什麼親人呢。所以,當時我真的沒心軟,至今我也沒後悔。根本就尋不到感情。倫理上,我十惡不赦;心理上,我心安理得。”
她看向薛維琦,“所以小薛,其實在我心裡,你比他們這些親人還都要重要。我真的很感謝你十八年的陪伴。那是我至今能回憶起的僅有的一點光明和色彩。雖然我在可以遮風擋雨的家裡,能夠按時吃到一臉悲苦的媽媽做得美味而熱騰騰的飯菜;雖然我可以在安靜的屋子裡學習,卻也能聽著她在廚房邊洗完邊壓抑的悲泣。她是真愛我,可她是真讓我厭煩而絕望。我的家,明明看似什麼都不缺,可就是太灰暗了。而真正的明朗色彩,竟都是和你在一起沒心沒肺的玩耍的時光。”
薛維琦一怔,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她依稀還記得,兒時的她們,手牽手在這河邊戲耍。
砸過冰面,捉過柳絮,吹了蒲公英,揪起毛毛草編過兔子,扯掉柳枝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