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大殿上,越王楊侗坐在龍椅邊上的一張坐榻之上,看著殿上的兩班文武朝臣,比起幾年前的楊玄感起事時,這楊侗又長大了三歲多,從一個小男孩變成了一個儀表風度出眾,眉清目秀的小夥子了,雖然他只有十五歲,但是多年來鎮守東都的經歷,讓他已經習慣了坐在這個位置上,象個皇帝一樣地處事,他的目光掃過站在殿上的文武兩班官員的臉上,在威嚴中透出一絲憂慮之色。
站在左首第一位的,是個全副披掛的將軍,中等個子,圓臉小眼,可不正是王世充多年的好友段達?
說起這段達,也算跟王世充相交二十五年了,當年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小胖子,這會兒也已經成了兩鬢斑白的老將,這些年,天下大亂以來,段達的運氣就一直不好,雖然早早地離開了驍果軍,成了左驍衛的將軍,但是跟各地義軍打起仗來,就現了原形,原先是在河北,屢次敗在張金稱,王須拔等人的手下,還落了個“段姥”的外號,意思是說他象姥姥一樣不停地給義軍送裝備送俘虜,讓義軍壯大。
有了這個倒黴的名聲後,段達是又恨又怕,他知道自己的幾把刷子,於是拉上了當年王世充的另一個好朋友馮孝慈,聯手對付張金稱,卻不料馮孝慈貪功冒進,中了張金稱的誘敵之計(這招也是張金稱當年跟王世充學的),結果兵敗身死,而段達再無力對付張金稱,乾脆稱病回到東都,靠了向宇文述和王世充大肆行賄,才算保住了這個將軍之職,現在東都城內,已經沒有了十二衛的大將軍,他這個左驍衛將軍,居然成了這裡的最高軍事長官,位列左首第一位。
而站在右首第一位的,則是時任太府卿的元文都,這位王世充的老對頭,這次被楊廣留在了東都,與段達,皇甫誕的兒子,右武衛將軍皇甫無逸,檢校民部尚書韋津等人,共同擔任東都留守,輔佐楊侗鎮守國都。
大概是楊廣以為這幾位,尤其是段達和元文都,曾經經歷過上次楊玄感攻打東都的戰役,在這裡留守,也能讓楊廣放心吧。雖然上次守洛陽的英雄,東都留守樊子蓋前一陣子病死,但是這堆臭皮匠們加在一起,應該也能頂個樊子蓋吧。
只是段達和元文都,都不敢正視楊侗的目光,他們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決不是翟讓和李密的瓦崗軍的對手,楊侗這時候定是要自己出謀劃策,或者是領兵出戰,在這個時候,沉默是金!
楊侗乾咳了一聲,說道:“前日裡翟讓,李密的瓦崗賊人,偷襲了我軍的回洛倉城,城中的糧草,足有百萬斛之多,給賊人一天就搬空了,不僅如此,李密竟然還開啟倉城,讓四處的百姓去任意取糧,聽說前去揹負糧食的百姓,絡繹不絕,擠滿了道路,而李密從中簡選丁壯加入叛軍,三天之內,居然得勝兵十萬人!”
說到這裡,楊侗的眼中寒芒一閃:“大家說說,瓦崗寨現在聲勢又起,甚至比以前的還要大,我們怎麼辦?”
元文都勾了勾嘴角,這時候他知道,楊侗問到頭上了,主動說話比給逼著說要好,他出列說道:“啟奏大王,我們東都的守軍雖然有十餘萬人,但是要負責整個東都及附近幾個倉城的安全,兵力並沒有什麼優勢,而且,一旦分兵,就會給賊人各個擊破,實非上策,李密攻取回洛倉,並不是我們東都守軍的責任,而是本應該追剿李密的裴仁基,作戰不力,沒有擋住李密的南下,現在弄成這樣,我們應該嚴令裴仁基與李密儘早決戰,不能讓李密再擴大兵力了!”
楊侗不滿地說道:“裴仁基總是說他手上的兵力不足,萬餘人馬無法與李密決戰,一再地要我們增派兵力,現在元太府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讓裴仁基靠著萬餘人馬,跟敵軍決戰嗎?萬一裴仁基再敗,我們還控制得了李密嗎?”
元文都嘆了口氣:“並不是我們不想派兵出戰,可實在是無兵可派啊,城中現在有百萬民眾,需要大軍彈壓和管理,不然萬一東都有失,那可是一百個回洛倉城,也彌補不了的損失啊。”
楊侗的面色一沉,朗聲道:“各位大臣,將軍,你們都是朝廷的棟樑之才,應該為朝廷效力,可是現在國難當頭,你們不思報國,卻總是這樣推來阻去的,難道就要眼睜睜地坐視賊人再象當年的楊玄感一樣,兵臨東都嗎?父皇已經下詔,要我等一定要主動出擊,今天本王不是再聽你們抱怨的,而是要你們拿出一個出擊的辦法來!”
段達心中一動,正想要說話,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大嗓門:“既然陛下已經下了令,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末將不才,願領兵出戰!”
楊侗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看向了站出列的一員八尺大漢,此人全副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