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步過漫漫的雪原,遠遠地看到人煙時,忽然問:“為什麼不逃走,你也是不願意嫁去熊頓的吧?”如果願意的話,不會每次他一提起,她就會那樣生氣。
巫女笑而不語。
“你不是有預知、卜算之力嗎,只要你有心為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實現的,不是嗎?”少年緊跟著,亦步亦趨。
巫女還是笑而不語。
少年盯著她的表情,為她的無動無衷而感到迷惑,然後憤慨,終於忍不住“嘁”了一聲,指著她的背影,大聲說:“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你是裝神弄鬼的騙子!說的話都是假的,說什麼我是禍害,我看你才是白痴,騙子!”氣憤之下,手裡又擒起幾枝冰箭,朝著巫女的背心射了過去。
“撲撲撲”三聲,冰箭沒入那纖細的身軀,在少年的目瞪口呆中,長髮和衣裾隨著勁風飄舞起來,鮮血如榴花般在純白的雪地上依次綻放。
“巫女大人,巫女大人!滋蘭映池謀害巫女大人了!”
(5)
地牢裡。陰暗、潮溼、寒冷。充斥著各種不明來源的氣味和戾氣。
但對於牢中被千年寒鐵所縛的少年來說,更為寒冷和難耐的,不是刺骨嚴寒的冰水,也不是遍體鮮血的傷痕。而是被那一場突變震驚到麻木的心靈。
他沒有想到,會有人用那麼多天,設那麼毒的局來害他,欺騙他的信任,用溫言暖語引誘著他傻愣愣地自己往裡面跳,還真心地把她當成了可以說貼己話的知心人。
揹負著謀害聖女地罪名,被鎖在這裡,已經有七七四十九天了,終日遭受到不停的鞭打還有辱罵。
聖女?!揹負著一族興旺使命的聖女?!
想到這個名字,他做夢都能冷哼出一聲,然後狠狠地啐一口唾沫,無時無刻都不在憤恨地想著:這次若是不死,出去後第一個捏死那高高在上的聖女!
聖女?我呸!
地牢裡的日子不分晝夜,也沒有食物,每日只能憑自身的法力,從冰水裡汲取一點點的養分,維繫著微弱的生命。雖然他很頑強,憑著心裡頭的一股恨意很努力地支撐著,但是,卻也不可抑制地只能任著生命之光漸漸地黯淡下去。每日只能迷迷糊糊地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
隱約間,聽到了“哐”的一聲開門聲,然後是恭敬的跪倒行禮:“聖女大人。”
聖女?!
聽到這個讓人咬牙切齒的名字,少年吃力地從迷茫中醒過神來,用最憤恨的目光瞪著那道窈窕的身影,徐徐地從門外進來。
“好久不見。”秀美的臉龐。帶著淡淡的笑意。恍如昨日一般的高遠,隱約中卻多了一種難言的沉重。
千年寒鐵,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劇烈的晃動起來,發出如嬰兒哭泣般的嗚咽聲。
巫女靜靜地看著一直安靜的少年,感受到這種垂死掙扎中所帶著的忿恨和怨懟,不禁神色悽然地輕聲嘆,然後說:“感謝你。”
聽到這一聲出乎意料之外的道謝,寒鐵嗚咽的聲音緩了下來。
“我不用去熊頓了。”
少年安靜下來,默默地聽著她訴說。
“夜靈代替我嫁過去了。”
“你利用我!”沉靜半晌的少年咆哮起來。
“是的,很抱歉,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放你出去。”素淡秀美的臉上顯出一種女子特有的嬌羞,雖然還是淡淡的。“我會盡量地補償你。”
“補償?”少年看著她,寒鐵的嗚咽聲慢慢地平歇下來。時間彷彿過了一萬年那麼久,他終於緩緩地開口了:“好,你放我出去。”
巫女臉上慢慢綻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念一個咒語,揚起手凌空揮去,千年寒鐵應聲“譁”然而落。禁錮已久的身子,失去了支撐。一下子軟癱到地上。巫女急忙撲身過去,扶住他的雙臂,讓他跌入自己懷中。
在秀美的兩頰飛紅的那一刻,隨手勾來的一股水流幻做鋒利的兵刃,狠狠地扎進了她的身體。
少年垂首在她的耳側,用惻惻帶笑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我要的。是這樣的補償。”
巫女靜靜地躺在地上,看著少年變幻作自己的樣子,從門口決然離去,有些悽然地默默自言自語:“那,我也給了。”
(5)
少年知道地牢裡的巫女很快就會被族人發現,所以,在強撐著一口氣出了地牢所。就飛快地逃離本族聚積的山谷。
但是事與願違,原本雙腳站立的地方就被生生揷進了兩根鋒利的冰刺,邊緣的地蜿蜒地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