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君雖然面上裝的很鎮定,可他的嘴唇都涼透了。
康正帝正要站起身,江珵鶴卻不著痕跡的,笑著搶話道:“陛下一向愛重秦八子的琴藝。還對本宮說過,這秦八子的琴藝猶如天籟之音,音音細韻。聽聞一次,就感到餘音繞樑。再聽任何聲音,都如嘈雜噪音不堪入耳呢!眾位皇室宗親,今日能有這份無上榮耀,聽一回陛下善音而藏的人間仙曲。是何其有幸的事啊!”
帝師月落雪閒閒大方的繞過案几,跪下叩首道:“謝——陛下隆恩——!”
康正帝低垂著眼簾,看著一眾人都跪下向她謝恩,淡淡的說了句:“平身吧。”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公主同舟。
蒙鏽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知得公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康正帝聽得出,這首歌是她教秦楚笑的《越人歌》。
那時候,她們還在夢瑤,秦楚笑問她這首歌背後可有什麼樣的故事,她枕著秦楚笑的腿,娓娓的給他講了《夜宴》的故事。
當時秦楚笑悠然地問康正帝,將來萬一她做了皇帝,有人欺侮他風月出身,怎麼辦?
康正帝那時笑著說,這點小事不必擔心,她會幫他解決這種問題的。她當時還天真的說,誰瘋了,敢在她面前折辱她的男人?
那時的秦楚笑,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康正帝的拳頭緊緊的攢著,江珵鶴低聲勸道:“陛下……”
康正帝立刻嘴角噙著笑容,說道:“好!辛苦朕的笑兒了!”
秦楚笑剛要開口接話,曲宸嵐卻鼓著掌站起來了,說道:“果真如鳳後所說那般,餘音繞耳,名不虛傳!陛下難道不賞嗎?”
秦楚笑臉色慘白,康正帝牙關緊繃,卻也不能發怒。她的指甲嵌進了她的肉裡,卻強裝出笑靨,說道:“好!那就賞秦八子,新進貢的夜明珠一顆。”
“陛下且慢。”
“又怎麼了?”康正帝臉上的不耐之色已經頗為明顯了。
曲宸嵐跪伏於地,雙手拱揖地答道:“回陛下,這三軍將士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的為大月氏奮戰著。過臘八節,擺這臘八宴已然是有些令人慚愧汗顏。若不是太祖舊制從未使這臘八宴斷過,今日都不應當如此破費和歡慶。如今秦八子一首曲子,便能得價值連城得夜明珠一顆,著實會寒了前方將領得心吶!皇姐雖然僭越了,可皇姐一心為護陛下聖明啊!”
“那賞一對東珠吧!”康正帝淡淡地說著。可她心裡卻道:好聽的大道理全被你說完了!
“這……東珠一對,也可換取數匹戰馬了……”曲宸嵐繼續“仗義執言”。
康正帝怒壓著心底翻湧的殺意,平靜得看著曲宸嵐,淡然問道:“那依照皇姐的意思,朕的愛侍,應當賞什麼呀?”
“就賞一枚玉佩吧,正好也有詩云: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這寓意也美好!既可以表達陛下一番真情真意,又不會讓天下輿情傷心。”曲宸嵐言辭鑿鑿地說道。
康正帝在衣袖下的手,血管暴起,骨節分明的緊緊攥著。可她面上,不得不掛著笑,說道:“嗯,就這麼辦吧。”
鳳太后等一群想看康正帝笑話的人,終於是心底稍微舒暢了一點,只是她們沒有如期望那般,看見康正帝為君侍發飆。稍微還是有些失望於康正帝的冷靜鎮定。
經過曲宸嵐這麼一出,宴會很快就到了尾聲。
康正帝將江珵鶴送回了鳳儀宮,便去了未央宮的江都殿。推開寢殿側門的時候,正看見秦楚笑對著妝奩鏡兀自發呆。
康正帝一個人走到秦楚笑的身後,嗓音沙啞地說道:“笑兒……”
秦楚笑趕忙收起悲慼,換上了一副無所謂的不羈笑容,問道:“這麼晚了,陛下怎麼來了臣侍這兒?”
康正帝一臉隱忍地歉疚,說道:“對不起。”
秦楚笑坐在凳子上環抱著康正帝的腰,將頭臉埋在康正帝冰涼的衣服上,淡淡的說道:“沒事的,我想要跟著你的那天起,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康正帝掀了掀唇,終究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
她拉起秦楚笑,開始幫秦楚笑寬衣解帶。淡淡地說了句:“是我沒用。”
秦楚笑緊緊抱住康正帝說道:“陛下別這麼說。”
康正帝在秦楚笑的懷中,貪婪的吸取他身上淡淡的蘇合香。許久之後,從秦楚笑的懷中出來,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