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由此可見,康正帝對帝師月落雪的名望,究竟是有多麼的忌憚。她明顯是想逃避這個話題。
那麼,就說明,康正帝其實心底是清楚的。這很可能是別人下的一個圈套。她們就是想借康正帝的手處決了齊王和帝師。
可是,這個幕後的人是誰呢?帝師死了,誰獲得的利益最大呢?
百里凌風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扶搖宮,背後的主使還沒有摸清楚,究竟是夢瑤?是樓蘭?是蒼朮?是苗疆?還是哪裡。
總之,若是康正帝把齊王和帝師處決了,一定會激起民怨的。
雖然帝師兩個女兒的罪證,已經查的差不多了,大家也都知道帝師的女兒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
可是帝師的義舉,依舊被舉國上下所傳頌。所有人都認為帝師大義凌然,所有的文人都理應向帝師學習效仿。
甚至,大家都開始崇尚起“帝師裝”。就是帝師上大殿陳情請罪那日,穿的灰白相間的襦裙。
連孝惠太后也沒有料到,當初一個鳳後的事情,竟然算計到了今天,還是走到了兩難的境地。
百里凌風總覺得,這幕後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倒不是有多擔心康正帝,他覺得,康正帝在位,多少提出了一些正經有用,利國利民的治國之策。若是換個人,他不清楚會不會比她做得更好。
大家生活的更好,必知閣的生意也才能更好。這樣,他才能有錢能讓更多的江湖義士多行義舉。所以,百里凌風從私心上,還是不希望康正帝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
只是康正帝這樣的態度,百里凌風卻有些瞧不上。
他感受不到,一個人從一無所有,一下子擁有權勢是什麼滋味。他也不知道一直不順利,變得看似事事順心,會在心底發酵和滋生什麼東西。
康正帝心底的陰暗面,被髮酵的自大狂妄,不斷地在壯大。她的張狂和自傲,急劇的膨脹了起來。
康正帝這種心態變化,要從一切的起點開始說起。
她初為金玲時,是府上的庶出四小姐。周圍的人,包括她的僕人,對她的態度,都不如對待一個受寵主子的刁蠻下人,那般小心謹慎。
她步步算計,運籌帷幄。
上蒼卻像是跟她開了個玩笑,眼看她初乍到;眼看她起高樓;眼看她娶俊夫;眼看她宴賓客;眼看她樓塌了。
接著,她一直疲於奔命,即使重生到了皇女的身上,上蒼給她唯一最強大的幸運,不過也就是個:活著。
從先帝在位時,對她不斷地打壓,從她握著一柄長戟奔赴戰場,到她淪為棄子,送去了夢瑤國當質女。
沒有一步,不是她在忍辱負重,刀口舔血地挨下來的。
女皇的輕視,將軍的輕視,夢瑤國連個奴才也敢輕視她的時候,她依舊是隻能扯著滿面的笑意。縱使她夜裡恨不得把自己趨炎附會的臉撕下來,但她也只能想一想。第二日,她還是要謹小慎微地陪著笑,吹捧那些,她恨不得執劍斬殺的人。
所以,她戰戰兢兢,滿心算計地想要擠到皇位上來。
可她坐上了皇位,也沒有風調雨順過。先是鳳太后後宮阻撓。又是前朝的大臣們,處處欺負她年少。誰都想把這個二十郎當歲的少年皇帝揉捏一把。
朝中倚老賣老,儀仗自己祖上光輝,在她面前毫不客氣的人,比比皆是。
更有甚者,她偏寵誰一些,她們都要上道奏摺,扯出《周禮》、《禮儀》、《禮記》這三禮來給她冠上莫須有的帽子。以此彰顯她們的恪盡職守,關懷帝辛,勸告她“應當”如何做,百姓才會覺得安心。
她寵幸個自己喜歡的人,都關乎百姓開心不開心。
接著又是密詔,血統等等事情,康正帝似乎就沒體會過什麼叫順心和暢快。
這些朝臣,一直以來對她的欺壓,讓她找不到一個缺口,去宣洩心底的不滿。如今,想收拾齊王,壓制帝師,她終於都做到了。她心底那種自我價值被肯定的膨脹感,根本無法控制。
然而,百里凌風卻不明白康正帝的感受,所以他認為康正帝夜郎自大的盲目膨脹,有些愚蠢可笑。
況且,百里凌風也是很崇敬帝師的。
他像天下人一樣,覺得帝師寬容了鳳太后莫名其妙的燈枯之死,沒有質疑過康正帝一次。在忠孝之間,選擇了忠於先帝,忠於大月氏。
而康正帝卻連一點胸襟也沒有,明明看見了有人就是想誘導她處死齊王和帝師,以及帝師的女兒們。可她面對直言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