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錯!”李涅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因為沒有開工鑄造新的備件,所以這裡並沒有外人,剛才跟著他一起過來的也都是自家人,“沒關係了,這裡的基本都是自己人,三郎你說吧。”
老羅點點頭,也不裝大拿,他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拿著的半截鑄胚,邊上圍著的人一片寂靜,只有他手裡的物件發出一聲聲悶響,“大家聽到這個聲音了吧,這種聲音就說明鑄件內部有空膛,不夠緻密,也就是說其中有很多雜質。”
他沒有細說什麼硫化物,氧化物之類的,短時間內沒法說明白,“那麼只有除去這些雜質和氣泡才能使鑄件更加結實耐用,我也不多說,道理大家都有自己的理解,我說的去除雜質的辦法就兩個,一是延長煅燒時間……”
工匠們都明白這個簡單道理,雜質嘛,多燒些時間就可以了,只要注意別把爐子燒壞了就成,他們都紛紛點頭,連同倔強的宗老頭和李涅都是一個表情。
“另外的一個關鍵辦法呢,是攪拌!”老羅把手中的鑄件扔掉,站在那個類似鋼包的鍛爐旁邊,“這個爐子呢,你們叫什麼?鐵包還是鋼包?”
老羅說到“攪拌”的時候,人群中明白的眼睛都是一亮,不過也有困惑,攪拌這種話說起來簡單,但是實際操作的話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至於老羅問的鋼包還是鐵包,大家就都有些赧然了,這種技術自從他們開始使用,還從來沒有確切的命名過,一切都是糊里糊塗的只是工作。
看著周圍人的表情,老羅就明白了,乾脆也別多說瞎問了,這些都是不成系統的工匠,東方的古典技術吃虧就在這裡——始終沒有稱為系統的理論,“我就直接說了,我管這東西叫鐵包吧,主要的調節位置在頂部,這個封蓋要重新做,保留散氣孔,另外要有攪拌器的探孔,攪拌棒從孔裡面伸進去,外面要做一個連線的搖柄……”
他也沒有專門學過冶金專業,排除液態鐵水中氣泡這種問題直到後世也是一個技術關鍵點,他在後世也曾去過多種工廠的內部,放在眼下這個時代,雖然不能幾句話就解決這個大問題,卻可以透過簡單的辦法,使得殘留氣泡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幸好這個時代沒有人糾正他“不專業”的命名方式,而實際上名稱這玩意兒就是個符號,關鍵是原理和功用,把這個點透了,這些老工匠是後世紙上談兵的專家們遠遠比不上的,或許他們不懂得原理,但是論動手實際操作的能力,幾十個專家也比不過他們。
所以等到老羅比比劃劃說了個大概之後,李涅和宗老頭把其他人都趕到一邊,抓著老羅就在地上藉著砂土,塗抹畫了起來,這一說就是兩三個小時,三個人時而大笑,時而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李姌沒參與卻也不走開,就在一邊用一雙美目盯著和自己父親說在一起的老羅。
其餘的工匠們也沒有因為被老工匠驅趕而惱火的轉身離開,而是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論述他們聽到的一切,不管理解的是否透徹,老羅的話都給他們開啟了一扇窗戶。
至於未來,那就看這些工匠們怎麼把握了。
等老羅和李涅還有宗老頭討論完,已經是夕陽過山腰的時候了,老羅被李涅拉著一起喝酒,作陪的除了李姌還有原本還倔強的宗老頭。第一次和未來老丈人拉關係的老羅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把未來老丈人給灌多了……
第四十八節 童子營
初春的太陽剛落山,遠山就掩映了它的所有餘暉,難得沒有月光,很快夜空如幕,星光璀璨。
從鐵匠坊出來,眾人就直接到了李涅的私宅,兩個老頭把個羅家三郎誇得天上少有地下難尋,高興之餘自然難免喝酒慶祝解決一個大難題,只是老羅也沒想到李涅一臉豪爽的酣暢飲酒,居然酒量如此不佳,半桶也就是兩三升的葡萄酒下去,連同宗老頭也是醉眼惺忪,索性罷了酒宴,老羅帶著酒後的一點酣意返回營地,他是不可能留宿在李家的。
李姌目光如水的送走老羅,回頭再好笑的看著家裡的阿爺,也只能搖頭嘆氣而已。
戌時其實並不是很晚,城中心李家老宅內,年近耄耋的李坦也沒有休息,他招來了幾個家裡的子弟問話,李湛,李鏮幾個人都在場。
“軒兒,土龍子怎麼沒來?”李坦環視了一下房間的周圍,發現有幾個人沒在,直接問道,土龍子是李涅的乳名,如同昔年李世民喜歡給自己的兒女起個乳名一樣,李家延續了這個傳統。
“回老祖,李涅大兄晚上和東歸的羅開先一起飲酒醉了,所以……”李軒年紀不過四十,並不是李家的血脈,他的祖上是當年李燁的護衛,算是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