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都是他們手下的精幹人物。
馬哈穆德自謂見多識廣,從君士坦丁堡、巴格達一直到中亞的草原,數萬裡的人物,他都曾見識過,卻從未想到一個東方人憑藉區區數萬人讓他連連吃癟,眼前馬背上穿著黑色鎧甲的壯碩男子倒是讓他眼前一亮,開口便高聲叫道:“可是羅開先將軍當面?”
從一眾人中間分辨出頭領,是作為首領的基本技能,馬哈穆德當然不會犯錯,即便斯坦安德森比老羅的身材還要高大,但是老羅迥異於旁人的氣質還是讓他脫穎而出。
“某家羅開先,馬哈穆德埃米爾?”人敬我禮節,我自不能出言不遜,否則不是看低了對方,而是貶低了自己,老羅同樣高聲回答。他倒是不奇怪對方能說漢話,按照他的瞭解,對面這位馬哈穆德雖然與自己敵對,卻也著實是個雄才大略的人物,區區語言關自然不是什麼難處。
“總算見到羅將軍了,不知羅將軍緣何不能留在我突厥轄下?反倒要回到紛亂不休的東方?”馬哈穆德對曾經的往事隻字不提,甚至更沒有提早晨的戰損,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用一口流暢的漢話滿面笑容的說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老羅有些腹誹,對面這廝的漢話雖然充滿了捲舌音,但卻很像陝西方言,顯然是認真學過的,作為一方頭領或說國王的話能有幾分值得相信?對方這是逼自己說一番客套話,然後就可以打蛇隨棍上了。只是,可惜了,自己卻不是幾句客套就可以糊弄的人,想到這裡,老羅面色不變的高聲說道:“倒要感謝馬哈穆德埃米爾的盛情款待了,只是羅某粗莽之人,一心要回歸故里,留在突厥的話就不必再提了。”
盛情款待?馬哈穆德禁不住的歪了歪嘴角,這等身姿魁偉的傢伙說話怎麼如此陰損,我手下的數萬將士是烤全羊還是烤駱駝?他想了想剛要繼續說話,冷不丁旁邊有人蹦出一句話語:“兀那羅姓人,莫非以為你手下幾萬人就能在草原上為所欲為?識相的到本汗帳下做古拉姆十年,否則聖戰一起,你等全將化為草原上的枯骨!”
卻正是纏著黑色頭巾的優素福。卡迪爾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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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有些卡文,更新晚了,抱歉,缺少的兩更會盡快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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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節 碰撞(下)
無論是哪個世界哪個時代,人的品性都是一樣的複雜,統治者這種階層也毫不例外,有心胸寬廣雄才大略的,就有詭謀多算陰險狡詐的,同樣更有心性執拗睚眥必報的,優素福。卡迪爾汗或許就是後一種。
參與到突厥人和党項人之間一起攔截羅開先的隊伍,或許最開始不過是覺得是個刷名望的機會,但是清晨被襲擊的那一刻開始,這種敵對已經昇華到了刻骨銘心的程度——他夜晚時摟著睡眠的女人死了,他的營地被襲擊的時候,連同他的情隨親信死了一半,如果不是被人硬拖著從火場裡救出來,他本人也會葬身火海之中,即便這樣,他最喜歡的華麗衣袍被焚燒了,他頭上的黑巾裡面還包裹著層層紗布,唯一倖免的是他偏愛的鬍子。
之前馬哈穆德和李德明的壓制並沒能令他屈服,優素福。卡迪爾汗雖然借陰謀上位,可是這位憑藉征討佛教徒滅了于闐國的東部可汗認為自己已經具備了號令一方的實力,他並不相信自己會比在他面前說三道四的馬哈穆德勢弱,至於讓他在清晨狼狽不堪的羅開先更不過是個狂莽無知的莽夫,百萬十萬的綠教徒絕然能夠把這膽敢冒犯喀喇汗王國東部可汗的人送入深淵。
只是一切真的能如他所願嗎?
雖然沒有目睹過這個時代的宗教戰爭,但是老羅卻見識過後世假借宗教名義的多次地區衝突,“聖戰”這個詞彙在許多宗教狂徒心中就像從煤油中取出的白磷,熾烈而又狂躁,會讓人燒壞腦子。
沒有腦子的狂熱教徒對老羅來說有多大威懾力?
或許對於平民來說是一種恐怖,但是對老羅這種從血腥沙場走出來的傢伙,那隻不過一些無腦的狒狒。
“呵呵,優素福。卡迪爾汗?”老羅甚至難得的笑了笑,只是如果有人留意就會發現他的目光裡沒有絲毫笑意,“葛邏祿人想要族滅嗎?”
他的聲音不算高,卻也足夠幾十米外的人聽得清清楚楚,護衛在優素福。卡迪爾汗身前的黑頭巾們瞬間緊張了起來,因為老羅的後半句用的是很生疏的突厥語,雖然不夠標準,但每個人都懂得其中的意思。
優素福。卡迪爾汗沒有想到他的高聲責問換來的不是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