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上了我的臉,吮去我頰上的兩行淚。
他的吻自臉頰移向我的眉眼;最後停在唇上;溫柔而綿長;我也沒有了以往的羞澀,腦中空空的,只知道笨拙地回應他。此刻,對我而言,一切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仍在我的身邊。
當一切平靜下來,枕著他的胳膊偎著他的懷中,雖然表面沉靜,但內心卻在暗自思索,雖然自己知道的清朝歷史少得可憐;但太子的兩起兩落、年羹夭的慘淡下場、八爺和九爺的去世……確實一件一件的應驗了。而現在已經是雍正四年,想到這裡,一股寒意直衝心頭,霎時額角滲出絲絲冷汗,下意識地緊緊摟著他。
許是感覺到了我的異常,他轉身過來撫住我的臉道:“人生病雖是很正常的事,但看到你為我擔心,我卻非常開心。”見我仍是一臉驚悸地不言不語,他微微一笑道:“別想了,睡會吧。”
仍是大睜雙眼,身子仍貼著他,他吃吃一笑,用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背。視線漸漸模糊;終是抵擋不住周公的召喚,我疲倦地閉上了眼;朦朧中依稀看見我們乘一葉扁舟,在鶯紅柳綠的三月,踏水而行。碧波漣漪,我身著月白色的衣衫倚在船頭,而他則是為我細細地梳理著一頭的秀髮。聽著遠處的樂音幽幽瀰漫,我滿目柔情地望著他,他突地臉色一變,整個身子向後倒去,望著他身上流出的血,我揮舞著雙手撲了過去大哭:“胤禛……”
哭得肝腸寸斷,哭得全身沒有一絲力氣。
慢慢地睜開眼睛,淚水仍是止不住,夢境是如此的真實。向房中望了一圈,發現他已不在房中,起床整理,然後急急地出門,他身子才好,怎敢馬上開始理政。
走出院門,忽聞前方有雜沓紛紛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原來是烏喇那拉氏等妃嬪,應是得信來看胤禛的,上前兩步向她們逐個見了視。
烏喇那拉氏一笑道:“皇上這一病,可是苦了姑娘了。”知她是真心說的這些話,心中的不適少了幾分,遂笑著回道:“哪敢道苦,這也是我的份內事。”她眼中的笑意加深,走到我身邊拉住我的手道:“以後皇上的身子要讓姑娘費心了。”
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微一頜首算是應了,她盈盈一笑道:“皇上的身子已無大礙,我們也就回宮了。” 烏喇那拉氏話音剛落,她身後的齊妃已冷笑著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聽聞這閣內景色秀麗獨特,我們既是來了一趟,就開開眼吧。”眾妃有的面露期待,有的則是閃了一絲看好戲的神態。
此時已是初冬,樹葉早已凋零;只剩下灰黃的枯枝,眾花也已凋謝; 只有一些菊花獨自點綴著這院閣,閣內已是黯然失色,哪有她所說的景色秀麗之說,一絲苦澀在心房中漫延,有些無語,遂靜靜地站在那裡,面上還帶一絲笑意。
烏喇那拉氏面色一沉,冷聲道:“皇上的院子也是你等隨意觀賞的,真是反了你們了。”眾妃面色一凜,匆匆地瞄了齊妃一眼,俱垂下了頭。
烏喇那拉氏拍拍我的手,微笑道:“妹妹,前些日子宮裡縫製了一件狐皮子鬥蓬,回頭我差人給妹妹送來,這狐皮子本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只是最奇的是它居然全是白色,沒有一絲雜色。前些日子我就尋思著,只有妹妹才有這種氣質穿它。”
見齊妃眼中閃著怨毒的光,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淺笑著道:“謝皇后的厚愛,只是我冬季裡也甚少出門,還是賞給需要的人吧。”見我推讓,她臉上笑意漸少,心知她不悅我拂了她的面子,兩人正在尷尬,她身邊的熹妃笑著道:“這是皇后的一片心意,妹妹就收下吧。”
看熹妃好似面帶深意,決定不再推讓,向下盈盈一拜道:“謝謝姐姐。”聽著我的稱呼,烏喇那拉氏臉上先是微怔了一下,隨即臉上堆滿笑容,緊緊地握了我的手一下,舉步向外行去。
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一行人的離去,突然烏喇那拉氏扭頭望了內院一眼,眼中掠過一絲似悲似哀的神色,心頭一震,不由得後退兩步。心中一陣悲涼;在這個特定的朝代裡,女人的悲哀;或許不在於她生為女人;而是在於這個社會強加給女人的種種不公。
心情有些許低沉,低著頭慢慢地踱出院外,腦中空空,沒有一絲自主意識。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陣刺骨的風吹來,打了一個冷噤;抬頭望望陰霾的天空,濃雲低低地壓在天空下,一塊塊一團團或青或灰或黯紫,像說不上名目的一群怪獸在輕靄霾霧間互相擠壓重疊沉浮升降。剎那間,細雨星星點點地灑落下來,冷得有些浸骨的雨絲把我的神經一點點地敲醒,驀然回神,猛地想起今晨的夢,心中暗暗責怪自己,為何還為無謂的